上周末帶著孩子去泡了溫泉。
自打去年第一次玩兒水中滑梯因我疏忽被嗆了后,無論怎么引導,孩子總是一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恐懼,后來再也不肯下水。
由于孩子不敢下水,昂然的興趣就減退了大半。我在溫泉里泡著,他在邊上坐著,即使買了泳圈兒也還是懼怕伸腳。
坐了一會兒,他沖我直嚷有些涼。我覺得此時必須抓住這個機會,引導他先把腳伸進來。剛開始他不聽勸,固執地用雙臂抱著自己的身體,后來,他大概真是有些撐不住了,彼時,他已經感冒了一周了,還沒徹底好,留著清鼻涕。我進一步觸動他:先把腳丫伸進來過一會兒就不涼了,沒準兒感冒也被泡好了呢。
他試著下水了,剛進去時還有些開心:哇,好溫暖。
我又大加引導了一番,他終于完全泡進溫泉了,挨著我坐的那一刻,他說:媽媽,兜兜做到了。興奮不已的小臉上滿是滿足感,不曾想小孩子也會有那種戰勝了自己后的自豪和喜悅,與此同時,我也深感如釋重負。
接下來,孩子就開始自由出入各種功效的溫泉池了,連一向害怕的泳池也在爸爸的托舉下游得不亦樂乎。
最令我意外的是高同學的幾句話:兜兜剛剛自己一個人去玩了水中滑梯,都沒讓我在下面接著,盡管被嚇了一跳,卻不怕了。
人一旦戰勝了自己,曾經令人膽戰心驚的那些事一下子就變得微不足道起來,有時反而會有意想不到的樂趣層出不窮。
我在想,那些看似令自己懼怕的人,事,物,要么是曾經深受其害,要么是被自己想象出來的困難嚇倒。
我的駕照考下來有四年了,但駕齡剛三年。
說起考駕照,還真是一把血淚史。
我一直覺得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事兒是自己干不了的,努力也沒用,比如開車。
我是屬于對機械類的東西一竅不通的人。別人學騎自行車很快就學會了,我得很久,而且即使學會了至今不會帶人。年少時正是流行騎摩托車的時候,同學教我騎,她說她騎到坡上,讓我慢慢再騎下來,我騎下來后準備停車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擰了一下車把,車差點兒進溝里,從那以后,我再沒碰過摩托。再后來,電動車開始滿大街跑,弟弟把著后座教我,他一松手,車嗖的一下就竄出去好遠,嚇得我魂兒都要丟了,很自然地,我又與電動車絕緣了。
我一度宿命般地認定自己這輩子只能是坐公交了,最可惡的是大學畢業之前一坐公交,大巴之類的車就暈車,苦不堪言。
婚后,高同學念叨著讓我考本,我一直推脫。一想到車周圍不是車就是人,我就怕的要命,萬一撞上去可怎么辦,每每想到此,我就退縮了。
生完孩子后,高同學說這下你沒得拖了,將來孩子上幼兒園你怎么送啊?他越念叨我越怕,有一種死到臨頭的恐懼感。又拖了近一年,眼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了,不得已,我被趕鴨子上架般報了名。
第一天練車時差點兒撞上了電線桿,多虧了離車很近的教練眼疾手快及時拉了手剎,他說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考科二時,坐在待考室里心狂跳不止,高考時都不曾有那樣的緊張。科二補考了兩次全都栽在了S路,教練無語而奔潰:我教過了那么多學員都找不出一個比你笨的。我也奔潰。
后來我在高同學的陪練下有了長進,他給我打氣說我的問題不是技術不過關,而是心理素質不過關,要我相信自己。
良言暖心。除了科二異常虐心外,其他科都是滿分。
駕照拿到手后,我又面臨不敢上路的心理障礙。
整整半年,我都不敢摸一下車。偶然的一次,和同事一起辦完事兒要回家時,我不得不自己開車,她擔心的說:要不我再把你送回去我打車回來好了。我和她家住一南一北,她送我回來再自己回去就太麻煩了。我掙扎了半天想了想還是自己開車回吧,總要有這么一天的。自己坐到駕駛座就有些后悔了,但沒法兒,只好硬著頭皮往回開,過第一個十字路口因為不熟悉路況占錯了道又趕緊變了回去,后面的車差點兒追尾,司機罵罵咧咧的斥責我到底會不會開車啊,我陪著笑臉:不好意思,我是新手。
上路就是0次和N次的區別,上過一次后就敢開了。
從恐懼開車到學本兒再到上路,過程有些曲折,用那個教我騎摩托車的同學的話說:你能學會開車,那簡直是開國際玩笑。
我也深以為是。
可我還是開了這樣的玩笑,不是嗎?
自己一度認為不可能學會開車,不也被征服了嗎?
當你否定自己時,一定是因為心里有恐懼,而一旦你打敗了內心那些困擾你,你一直以為真實存在的其實不過是假象的東西,你就戰勝了它,也是戰勝了自己。只是我們總是囿于成見,困于自我設限罷了。
對手一點兒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是自己那些堅不可摧的想法,而且你始終堅信你的想法是對的。然而,怕是沒用的,只會讓你陷入更深的恐懼,所以,要么打敗它,笑看柳暗花明,要么被它打敗,嘆息命該如此。
我強烈地喜歡著海明威的那句話:真正的高貴不是優于別人,而是優于過去的自己。
我們該懂得:人要敢于和自己比較,要有戰勝自己,突破自己的勇氣,那才是真的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