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柳暗花明
可是，僅僅過了一天的時間，曹云煙又開始昏迷了。一直處于昏睡狀態之中的她，對呼喚和觸覺刺激沒有了任何反應。和氣道里的粘痰搏斗了這些天，她著實是太累了。抗生素、營養液和藥片分別通過靜脈通道和鼻飼管不斷地輸入，除了梁超然必須去上班外，接下來的日子里，其余的人輪換著為她翻身拍背，按摩四肢，每日數次做口腔護理，仔細記錄，且用各種方法防治褥瘡。小保姆負責清理大小便，曹云煙大便失控，肛口如滴漏的水管，隨時有稀便流出，每過幾分鐘就必須檢查一次尿墊。無數次清理糞便和清洗肛周，室內卻沒有任何的異味。不管曹云煙還能不能享受生命的樂趣，至親們能為她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九仙一直沒有離開過南京，幸好，她的時間屬于自己支配的。
九仙留在南京，這是林晚間對她的唯一要求。他說，曹云煙對九仙如此厚愛，上海那邊再忙，還有他在呢！在對待曹云煙這件事情上，他不想讓九仙留下遺憾。
九仙沒有離開，也有她自身的原因，她是真的舍不得曹云煙阿姨的。不知道曹阿姨對她的陪伴和伺候是否滿意，也不知道曹阿姨還能不能表達自己對九仙的愿望，但九仙必須這么做。在九仙的記憶里，曹云煙很少表揚她，即便在求學那些年里，九仙考試名列前茅或者是競賽獲獎，曹云煙除了鼓勵還是鼓勵。不過，九仙在享受曹阿姨對她的夸獎時，總是愿意聽幾條人生訓誡和教導的經驗。
又過了幾天，曹云煙從昏睡轉為嗜睡。九仙在她耳邊叫她，竟然能喚醒了她。九仙那個欣喜勁兒，崩提有多大了。她趕緊打電話告知先生林晚間，并說曹阿姨能對認出的人微微點頭了。但等九仙撂下電話的那一刻，沒睜開眼幾秒鐘，她就又昏昏欲睡去了。
曹云煙在短暫的清醒時間里，她還有了上肢的微微活動，第一個出現的動作是理頭發。只見她緩慢地舉起右手，舉到頭頂，然后停下來，摸索到一縷頭發，開始撫摸。除拇指外的四個指頭一起做著有力的理順動作，頻率雖慢，九仙卻看得真真切切，小保姆則在一旁驚詫不已。
后來，曹云煙會撓癢癢了，手法很是熟練似的。一旁的曹玉卿那是一臉的喜悅，他贊嘆他的姑姑，就像贊嘆一個嬰兒剛剛學會一種技能一樣。出現在曹云煙身上的另一個好現象，那就是她胯部兩側的一點點褥瘡都愈合了，創面周圍一些小小的紅腫面積也在逐漸縮小，且縮小到幾乎到了微乎其微之境地。九仙對曹玉卿說，這不僅說明小保姆的護理十分到位，也說明曹阿姨的機體仍有較好的修復能力。
接下來，輸液和鼻飼還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只因曹云煙靜臥的時間已經太久了，為了防止肌肉萎縮和關節痙攣，在覃點輕醫生的建議下，按部就班的康復工作也啟動了。大家皆期待曹云煙能向著更好的方向發展，清醒的時間能夠越來越長。雖然清醒著會讓她感覺到痛苦，但清醒不是一個人活著的最基本狀態嗎？至親們更期待她清醒后能表達自己的意愿，能自主進食，能恢復部分自主活動。不然，還有一絲絲活著的樂趣嗎？
那幾天里，九仙幾乎是和衣閉眼躺在曹云煙旁邊的。小保姆緊握著曹云煙的兩手，似睡非睡。當然，九仙也是難以入睡的了。忽然聽到曹云煙在叫“九仙”的時候，九仙趕緊坐起來，發現曹阿姨的手在搖晃著自己的手。她睜著眼睛看九仙，是清醒的那種眼神。曹云煙說了五個字：睡一會兒吧。雖然口齒不是太清楚，但足夠讓九仙明白她的意思。九仙心想，沒想到曹阿姨緩過勁來說的第一句話是讓自己睡一會兒。后來又用手示意九仙靠近她，同時輕輕地撫摸著九仙的頭發，眼神里有諸多的心疼和不舍。
九仙知道，這是曹阿姨對連日來大家陪護行為的肯定和感激。這說明曹阿姨在和閻王爺拔河時，在疲憊不堪地昏睡時，是能夠感知周圍事件的。九仙突然想起在曹云煙最頻繁窒息的那個白天，曹玉卿一直緊挨著坐在她的旁邊，右手撫摸著她的頭發，左手握住她的一只手，不停地說“姑姑堅強，咱們現在就在家里了！”【待續】
前瞻馬耳九仙山。碧連天。晚云間。城上高臺，真個是超然。莫使匆匆云雨散，今夜里，月嬋娟。小溪鷗鷺靜聯拳。去翩翩。點輕煙。人事凄涼，回首便他年。莫忘使君歌笑處，垂柳下，矮槐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