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睡夢中醒來,精神很是疲憊,昨天下午和母親吵架,結果晚上又夢見了,夢我還怒氣沖沖的跑了出去,醒來看見窗外的陽光,很慶幸自己沒有負氣離家出走。
起床看見桌上擺著早餐,旁邊有個字條。
“把早飯吃了,昨天的事我和你爸商量過了,你自己拿主意吧,我們回家了。”
其實和母親吵架主要還是年齡到了,她們催著我相親,有一個女孩子,家里各種條件不錯,她們認為這是我能遇到的最好的人了,想讓我同她交往,可是我實在提不起興趣,和她吃飯的時候,看著她臉上的小雀斑,我總想數數有多少個,以至于沒有聽到她在說什么。
我覺得一個男人三十歲還沒有到達那種時間緊迫的時候,我還有大把時光去等一個合適的人出現,可是有時候想想,世界六十億人口,遇見那六十億分之一也挺難的,便總是在妥協與拒絕中搖擺不定。
我知道這樣很不好,我應該有一個堅定的心去面對,但是又不是非定下來不可,假設我能活到八十歲,我還有五十年的時間,我可不想余下五十年的時間里僅僅憑著家庭的責任同一個我不愛的人生活,那樣的日子,簡直就是煎熬。
吃過早飯,不知道去哪消遣,日子很是悠閑,看見鏡子里的我,有些頹廢,面目蒼白,頭發亂糟糟的,心里有了主意,便有了去處。
剛好昨天朋友給了一張理發卡,我記得放在外套里,結果翻了半天,沒找到那件外套,很是郁悶,可能我媽收拾起來了,拿起車鑰匙,出了家門。
走出大門竟然忘了車放在哪里,回憶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來,不知道昨天是不是睡得不踏實,竟然忘了把車停在哪里。
好在理發店離這不遠,權當鍛煉了,溜達著過去,也挺好的。
到理發店的時候,人還不多,洗完頭發就開剪,剪頭發的一小哥,可能早上第一單,有些精力充沛,和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大哥你這沒啥精神啊,不是病了吧。”
“沒有,昨晚可能沒睡好,有些累。”
“大哥我以前也這樣,不過是天天晚上睡不好覺,失眠,好不容易睡著了還做噩夢。”
“現在好了嗎?”
“好了,以前睡不著覺是因為沒本事,當服務生,一個月沒幾個錢,還老看人家眼色,沒有老婆孩子,焦慮到失眠,頭發大把大把的掉。”
我從鏡子中看中了一眼,他現在頭發很是濃郁。“現在不是好了嘛。”
“好多啦,前幾年我看到大馬路上貼個廣告,學美容美發,一咬牙就把攢的錢全拿出來學了理發,還開了這個小店,生意雖然不火,但好歹有固定收入了。”
正說著,從理發店屋里跑出來一個小孩,跟小哥叫爸爸。
“你這孩子都有了,挺快啊。”
小哥把孩子哄回屋,“去,跟你媽玩去,爸爸給叔叔理發呢,聽話。”
“嗨,這不有了固定的營生,找對象好找了,家里給介紹了一個,覺得各方面都不錯,就結婚了,兩人搭伙過日子嘛。”
“挺好,你這兒子這么帥,又聽話,多幸福。”
“就那樣吧,我跟我媳婦現在就想把孩子培養成人,讓他讀書,不要像我倆這樣,沒本事。對了大哥,你結婚了嗎?”
“我沒呢,這不老兩口今天剛從我這走,住了一個星期做我的思想工作。”
“催婚呢吧,我之前也是這樣,雖然歲數沒到,但是家里人也看出來我沒有多大本事,就想讓我早點結婚,早結婚就早抱孫子。大哥你這年輕有為,是不是闖事業呢。”
“嗨,都瞎混唄,什么本事不本事的,都是給別人打工的。”
“大哥,有文化的人和我們這沒上過學的人不一樣,談吐就不一樣,我理了這么多年頭發,什么樣的人沒見過,但還是和有文化的人聊天最舒心,你們都有見識,見過的多,道理也明白。”
“你這日子過得也不錯嘛,老婆孩子熱炕頭,人生不就這樣嘛,有文化沒文化都是這么過。”
“大哥你這句話說的在理,不管什么樣的人都得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大哥您看看這頭發行嗎。”
“可以,謝謝你老弟。”
“沒事,大哥,以后您常來啊。”
理完發小朋友跑了出來,“爸爸,你現在可以陪我玩了吧。”
小哥抱著兒子眉開眼笑,誰說他日子過得不好呢。
從理發店出來,眼看著快中午了,早飯沒吃多少,就溜達到大街上,找個飯館湊合一頓午飯,爸媽來了一個星期,就有一個星期沒吃外賣,胃口有些叼,不知道吃什么好。
正猶豫著,后面有人喊了我一聲,我一回頭,竟是高中同學。
“兄弟好久沒見了,我看著眼熟,沒想到真是你。”
“是啊,高中畢業后就見過一面,你這是干嘛去”
他指著身邊的人說“這是我老婆,這是我閨女,快喊叔叔。”
小女孩甜甜的喊了一聲叔叔就躲在媽媽懷里,不肯出來。
“還害羞了,哈哈,你吃了沒啊,我們正要吃飯呢,一起吧。”
“不了,我這約了朋友,等他呢。”
“這樣啊,那就改天吧,留個聯系方式。對了你結婚了嗎。”
還沒等我回答他媳婦說“咱們孩子都有了你老同學能沒結婚呢嗎。這人真會聊天。”
他拍拍媳婦“對對,我們家閨女都這么大了,你能不結婚嘛,什么時候約出來吃飯,咱們也聚聚。”
“行,沒問題。”
留下聯系方式,二人各自告別。
第二天,我把雀斑女孩約了出來,她叫小靜,我看著她一顰一笑,竟有些迷人,想想她也不錯,慢慢的有些喜歡她。
我的父母終于如愿以償,第二年我同小靜結了婚,婚后的日子同結婚前沒什么區別,不過生活中多了一個人照顧,每天不用吃外賣,也挺好的。
婚后爸媽一直催著生孩子,一直看著別人老婆孩子,心頭也有些熱,便跟小靜商量生孩子,她也和我想的一樣,年齡也不小了,決定生孩子。
可是備孕很久,小靜的肚子一直沒動靜,爸媽有些急了,催著我們去檢查,可是這種事讓別人知道多丟人,我不同意,小靜也不想,但是她想要孩子,自己就去了醫院,結果她沒有問題,那就剩下我了。
無奈之下,也去了醫院,沒想到正好碰見同事,仿佛被人撥開了衣服,赤裸裸的暴露在其他人眼中,回到家后開始悶悶不樂。
“你別不開心了,這都是正常的事,等有了孩子就好了。”
“說的輕巧,等周一一上班,全公司都知道我不行了。”
“哪有那么夸張,人家沒有那么八卦,不過生孩子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一直都是我在著急,你到底想不想要孩子。”
二人不歡而散,我躺在次臥,看著房頂,黑黢黢的,當時為什么著急結婚呢,我應該再看看的,要說她好,遠沒有我初戀好看,不知道當初中了什么邪,竟然同她結婚。
昏暗中睡去,說來也奇怪,自從婚前那次和媽媽超過架后就再也沒有做過惡夢。
第二天一早,她在廚房做飯,看著她的背影,昨晚上的不快一消而散。因為這個女人,我每天早上都能吃到熱乎乎的早飯,我還求什么呢。
如此生活又恢復平靜,大夫說可能是我們兩個都太緊張,讓我們放松心情,我們也就不那么急迫和焦慮,讓事情順其自然。
如此又折騰了一年,小靜終于有了孩子,這讓我們都很高興,我終開啟了人生的新路程,我要當爸爸了。
不過這一年把我們折騰的夠嗆,小靜平時溫溫婉婉的一個女人,懷孕期間一直要吃這要吃那的,脾氣也是很不好。晚上她睡不著覺就纏著也不讓我睡。不過一想到她肚子里的那個小家伙就心頭一暖,什么煩惱都沒有了。
終于等到孩子出世那一天,看著她皺巴巴的臉,粉嫩的小拳頭,我突然間就想哭。感受到生命傳承的幸福。
我抱著她,看著那么小的一個嬰兒,深深的沉浸在自己的睡眠當中,偶爾動一下嘴巴,攥一下小拳,她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了解世界的美好與兇險,只是在她的世界中沉睡,像個小公主,她的臉貼在我的胸口,突然感受到自己仿佛像一個戰士,保護著她的美夢。
這個孩子啊,慢慢的來到我的生命中,慢慢的睜開雙眼,除了哭泣,還學會了調皮,沒日沒夜不眠不休。
這就是新生命的開始,伴隨著人們的喜悅還有煩惱,她仿佛是突然闖入了我們的生命,打亂了我們的生活。
沒想到一個孩子竟要耗費這么多人的精力,只有求助母親,她一來,緩解了諸多壓力,我現在最喜歡的就是每天早上上班,早早的起床吃晚飯,開著車去上班,看著東升的太陽,真是美好的一天。
這個孩子像個豆芽一樣迅速長大,我說她是豆芽,小靜不太喜歡,不過我就是喜歡喊她豆芽,獨一無二,只是我給她的名字,仿佛炫耀著一種歸屬權。
孩子慢慢長大,終于喊了我爸爸。小靜還很吃醋,每天都是她陪在孩子身邊,卻第一個喊的是爸爸,不過她會說話了這件事讓小靜歡喜不已。
要說養大一個孩子可真是一件難事,她剛學會說話就要學英文,剛會寫字就要學畫畫,小靜為了不讓孩子落伍,每樣都不能比別的孩子少,每天除了上班還要接送孩子,日復一日,同樣的時間走在同樣的路上,計算著時間,有的時候真是懷念結婚前的日子,哎,不提也罷。
小孩子在教室里學鋼琴,我在窗邊,抽著煙,看著窗外的鳥兒嘰嘰喳喳,真是煩人。
日子就像那流水,一去向東流,似乎三十歲之后的日子被人上了發條,滴答滴答的,馬不停蹄的奔向生命的彼岸。
都說四十而立,五十不惑,我四十歲的時候總感覺日子沒有盡頭,現在五十歲,一言難盡,有時總會恍惚,覺得之前那五十年都不是自己,是另外一個人,我是現在的自己,卻不是過去的我。
和小靜結婚二十年,孩子十七歲,再有幾年就能熬到退休,我一直想著退休能去旅游,年輕時候總是沒錢沒時間,現在想想,那都是騙自己的,懶惰是個獨立的妖怪,總會在你想前進的時候阻攔你,可是現在誰都無法阻攔了。
年齡大了,身體各項機能開始下降,仿佛失去力量就是一瞬間的事,突然間就沒了三十歲的力氣。整日坐在辦公室里,開始學會養生,端著保溫杯,跟同事商量著下班一起去游泳。
辦公室里一群老男人,死氣沉沉,以前沉迷玩游戲,現在人們聚到一起,胡吹亂扯,話語三句,少不了臟字,一個個宛如深宮里的怨婦,沒有一點朝氣。
不過前幾年倒是來過一個小姑娘,朝氣蓬勃,每天看到她都是精神滿滿的,我總覺得前幾年的事,但細一想,竟有十幾年了。
小姑娘一來,單位里如狼似虎,單身青年才俊個個都往我們辦公室鉆,總想虜獲芳心。
說實話,小姑娘的確很讓人心動,臉上洋溢的青春總是那么迷人,讓人忍不住想靠近。那時單位沒有幾個女孩,我們辦公室就她一個,小姑娘總會把我當成知心大哥哥,說說這個,又說說那個。
我總是會暗自嫉妒,我也應該在年輕的時候那么追一個女孩,兩個人若即若離,曖昧不語,然后默默走近,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只怪年輕的時候,個性太突出,容易孤獨,最后孤家寡人,不過我還有小靜。
我想我做過的唯一對不起小靜的事就是在心里偷偷迷戀過這個女孩,也僅僅是偷偷,我沒有走出那一步,即便后來女孩對我表白,我都如道士般拒絕了她,可是我內心卻如那烈焰巖漿,炙熱的發燙,那段時間我壓抑的快要發瘋了。
最后她辭了職,往后多少年,我都沒有遇見一個笑的那么好看的人,我一直告訴自己,這是男人原始的沖動,這是極其不負責任的,換一個女孩你照樣為她著迷,的確是這樣的,就是這樣的,我原本就是一個沒有愛情的人。
從那之后,我的生活又恢復正軌,不過沒有任何人知道我曾經脫過軌,我一如既往,如苦行僧一般在塵世修煉。
直到孩子上了大學,生活一下子陷入沉寂,雖然小靜沒日沒夜都在與我嘮叨。但是世界卻從沒如此寂靜過。
這五十年啊,真實的存在過的時光里,有多少記憶是被存下來的,也就這么幾件了。
在快退休的那年,單位組織體檢,體檢報告結果很不好。我卻異常平靜,仿佛經歷過死亡一般淡定。
我回到家把所有的資產都清點了一遍,給小靜和孩子留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留給自己實現最后的愿望。
我跟單位請了假,帶小靜去大學看了一眼孩子。
十八歲的年齡,青春正好,看著她笑著向我們跑來,總是模模糊糊的想到一張笑臉,卻記不清了。
我沒有告訴家人,包括小靜,我們像平常一樣,一起吃飯,孩子粘著小靜,我就在一旁默默的看著,看著她的臉,她的頭發,她的眼睛,我驚了一下,竟然從未如此仔細的看過自己的孩子。
在孩子的城市留了幾天,小靜返回家鄉。我獨自一人上路,去完成年輕時一直想實現的理想。
我沒對小靜解釋什么,她就是默默的同意了。
過去三十年的時光里,我終于擁有了自己的時間,我可以想去哪就去哪,在一條公路上狂奔,遇到岔路口走哪條路全憑心情,不用有人指揮,只是選擇自己的路。
在外游歷一月有余,期間病痛難忍,人生最艱難也不過如此,被折磨的不是一時的疼痛,而是疼痛背后的死亡。
但最后我都挺過來了,完成每一處想去的地方,猶如對世界的告別儀式,莊嚴而沉重。
最后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消瘦不已。
其實小靜是知道真相的,在我拿到體檢單的時候,單位也通知了她,我是在路上想明白的,小靜那么一個人,怎么可能在我在外這么長時間也沒有怨言。
她給我開門時,我看到她也清瘦了不少,就問了一句話“回來了。”
其實我想過很多,只是沒想到她會如此鎮定。我以為她會對我哭鬧,埋怨我任性,沒有為她們考慮選擇接受治療,多活一段時間。
其實挺感謝小靜的,給了我生命中最后這段自由時光,讓我知道我還是自己。
最后躺在病床上,身邊圍繞著好多人,熟悉的不熟悉的一波接著一波。
每撥人都搖頭含淚嘆息,這有什么好遺憾的呢,人生是一段修行,我沒有修夠滿分,連及格分都不夠,又有什么可惋惜的。
我沒什么可留給孩子的,我不富有,沒大文化,沒留下物質的精神的財富。也許再過多少年,就沒有人記得我了。
不過可憐這個孩子,我是那么一個孤獨的人,不愛表達自己,也從未想過多于她相處。
哎,人生啊,就是一個圓,我的終點未必就是終點,也許是下一個起點,所以你們不要傷心,不要難過,忘了我,好好生活吧。
在她們的哭聲中,昏睡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時間,只知道一片光白。
“這是哪。”
“你醒了。”
“發生了什么”突然間明白,原來到了天堂。不過似乎我做了一個夢,人死后還能做夢嘛,很是奇怪。
“你醒了,你該走了。”
“走?去哪。”
“你該去的地方。”
我跟著這個這個‘人’走,但是我卻看不到他的形體,雖然看不到,但是卻能感覺到他,真是很奇妙。
一路上還有好多人,都在排著隊,前面一個守門人,一個個清點。“下一個,下一個。”
“等等,我不用排隊嗎”我表示很疑惑,生前應該沒有做過多大的善事,難道我可以加塞,這也行得通嗎。
“你不用了。”
“等等,為什么不用了。”
他閃爍其詞,只顧帶我向前走。
“XXX,卒于2017年…”
“2017年,不是二十多年前了嗎,現在這是游蕩的靈魂在超度嗎。”
使者很不耐煩“快點跟上。”
突然間我發現,他們都是逝于2017年,有些異樣的想法在我腦海里滋生。
“我是不是…”
“是。”有一個實體的使者出現在我眼前,他把我帶到一個房間。
“你還記得二十年前你和你母親吵架那個晚上嗎?”
“記得,那天晚上我們吵了一架,然后我就回屋里睡覺。”
“還記得那個夢嗎?”
“夢中和母親吵完架我拿著車鑰匙跑了出去,結果出了車禍。”
“對,是這個,你夢見的事是真實發生的。”
“真實發生的,不,不對,那是夢,現實是我跑回屋里睡覺去了。”????????????
“那是你的錯覺,現實和你的夢境是相反的。”
“你胡說,你是誰,不可能,我明明活到了五十多歲。”
“你是不記得了,因為你得到了神的祝福,神送給了你一段人生。”
“送我一段人生,那夢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腦袋開始痛起來,針扎般電泳無法言語的疼痛。
“你可以把三十歲后的人生當成真的,因為你經歷過每一件事情。”
“但是呢。”
“但是,對于真實存在的人來說,你死在了那場車禍里,沒有妻子女兒。”
“那我的生活又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存在過的,我能感覺到她們存在過,那種感覺,根本不是在做夢。”
“對于你來說的確不是在做夢。這么跟你說吧,你在十幾歲的時候,幫助過一個餓倒在路邊的人。”
“好像是有過那么一回事,可是跟這有什么關系。”
“那個人就是神,都說神能通曉眾生之苦,卻沒人知道,他能通曉眾生之苦,都是因為他體會過,他剛好成為眾生中的那個人,你幫助了他,他給了你一個祝福。”
“就是剛剛發生的一切,你的妻子,孩子,這一切,都是他給你的祝福。”
“祝福?為什么是祝福,那些是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可對于你來說那的的確確存在過,只不過對于他們來說你從未存在而已。”
“可是那又什么意義,沒有人記得我,小靜,孩子,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存在過。”
“可是你自己也知道,即便真的存在過,再過十幾二十年,你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痕跡會一點點被抹去,那樣和現在有什么區別。”
“不一樣,不一樣。”我的腦袋里仿佛有千百條絲線,不斷的糾纏,糾纏,無法解脫。可是我卻只能說不一樣,卻說不出哪里不一樣。
“你看那些人了嗎,他們卻和你不一樣,他們還有好多事要做,還有好多想完成的事沒有完成,可是你卻完成了,現在你卻要質疑你是不是真的在世界存在過,有什么意義嗎。他們帶著悔恨,無奈,走過那條漫長的路,你卻已經過完了一生。”
“不對,不對,這不是我。”
“在祝福里的每一個決定都是你自己做的,在真實的世界里,你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所以你還在質疑什么。”
“不一樣,她們不是真實的。”
“她們在祝福里真實存在著,她們每一個決定,都是神的決定,神既是眾生,自然知道眾生的每一個決定,神的祝福,就是讓你在每一個真實的決定里生活。”
“可是這一生,也不過是一瞬而已。我那漫長的五十年,在祝福里不過一瞬而已。”
“誰的一生不是一瞬呢,你看看他們,他們的一生,真實的一生,不論是二十年,三十年,還是八十年九十年,你去問問他們,也不過是一瞬而已。人生百年,到頭來不過一剎,只不過是你不想明白而已。”
“不,不是這樣的,神在哪里,我要見他。”我推開使者,向前奔跑,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他,只是這個是我無法接受的人生,不是這樣的,我的人生不是一瞬,不是的。
使者從后方追到了我,帶領幾個使者把我捉到一個高臺,“既然你已得到祝福,那就盼來生把。”
說完把我從高臺退了下去。
哎,原本以為五十歲的人生還帶有許多遺憾,遺憾沒有看到孩子畢業,沒有看到她結婚,沒想到連那些也只是妄想,得到那么多,卻期盼得到更多,到最后身邊一無所有,這樣的人生,不要也罷,既然有來生,就盼來生不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