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按節氣,該進入數九寒天中的二九了。俗話說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凌上走,二九不算一年中最冷的天氣,但今年冷的有點反常。
入冬以來,只下過二次雪,每次降雪,只留給大地一片酥軟濕潤,從沒有留住過滿地的潔白。我最喜歡的雪沒有看到,對這清冷的天氣也就討厭起來。
冬天天氣變冷,本是四季輪回,無可厚非,是上天之德,人間之景。我們只有接收的份兒。
小時候,農村的房子很簡陋,主體框架為土坯,外面粘上一層紅磚,美其名曰“表磚房”,當時老家里大多數人家都住這種房子。
家里條件好的才蓋得起磚房,白灰砌紅磚,墻逢兒用白灰抹好。功夫深的師傅,磚逢兒抹的厚度一致,整齊光滑,一面墻,磚面上一點石灰也不沾,紅白相間,很是好看。
不過“表磚房”也有它的好處,就是冬暖夏涼。我家住的老屋就是“表磚房”。為了節省木料,窗戶蓋的很小,屋里整天暗暗的,寫作業大多在院子里,借天光完成。
小時候,關于冬天寒冷的記憶,就是腳冷。冬天的時候,只要早晨起來,覺的滿屋子亮堂,外面肯定是下了大雪。在當時缺少娛樂的時代,一場大雪,能讓我和小伙伴們玩上好幾天。
出門時,母親照例給我穿上最厚的棉鞋。鞋底是母親自己納,又軟又厚,鞋幫鞋面,絮一大層棉花,穿上這種鞋,整個人都顯的笨笨的。
那時候,根本不知道愛惜母親給做的棉鞋,只知道下雪了,必須要玩雪。去學校的路上,大人們掃開的道路,我是不會走的,卻專門找沒人走過的地方去踩,看看雪有多厚,冰有多滑。
走到學校,雪從鞋幫子里都快把鞋灌滿了。上課時雪一點點在鞋子里化開,刺骨的冰冷,一點點兒蔓延到整個腳掌。
老師在講課,自己又不敢跺腳,只好用力的在鞋了里抓撓腳趾緩解寒冷。但不管大用,不過一會兒,整個腳就被凍麻木了,只留下渾身的冰涼。
等到下課,兩只鞋就成了冰坨子,鞋幫用手都捏不動。 下課后,隨著和小伙伴們在雪地里嬉戲玩鬧,鞋會再次暖和起來,到再上課時,鞋上能冒出一陣陣熱氣。
晚上回家,一雙新鞋已經看不出模樣,自然少不了母親的一頓責罵。自己上炕睡覺時,母親肯定會把濕濕的棉鞋放在煤爐邊上烘烤,等我第二天穿時,不涼腳。我則早已進入了夢鄉,在夢里和小伙伴們打雪仗、溜冰、堆雪人。
現在回憶起來,最有趣的應該雪后跟大人們去野地里逮野兔兒。雪下大了,用腳一踩,平地上的雪能沒過大人的腳脖子,喜歡雪后逮野兔的大人們就開始出動了。
去之前,大人們會對跟著去的孩子做一番檢驗,看誰能在雪地里跑的快,不怕雪跑到鞋子里去。怕冷的,膽子小的,跑的慢的,是沒有機會跟去的。
帶上狗和鐵鍬,一大伙兒人向野外走去。雪滿原野,干凈的像新鋪的白床單。遠處隱隱可以看到高高的雜草和田埂。風吹過,樹上掉落的雪,從脖子滑落到脊背上,渾身會緊跟著打幾個激靈,讓自己更興奮起來。
雪后逮野兔很簡單,新下的雪面上,兔子跑過的痕跡一眼就能看出來,聰明的兔子,跑的痕跡雜亂無章,邊蹦邊跑,要費一番力氣,才到找到兔子窩兒。智商不高的兔子,順著一條直線,很快就能找到。
找到兔子窩兒后,或用煙熏,或用鐵鍬挖,不一會就會從里面蹦出一只肥壯的兔子,飛快的向遠處跑去。
這時候帶來的細狗就該大顯身手了,雪厚,兔子腿短,細狗腿長,用不了多長時間,一只野兔就會被細狗叼到主人跟前。 這時候,我們跟去的小孩子們會很興奮,因為晚上可以解饞了。
記憶里,小時候冬天冷的能把地面凍裂,東一條西一條的裂縫,能撲滿整個路面。但再冷自己也不覺的冷,冬天只要有雪,就是一個有意思的冬天。
長大后,家里蓋了新房,升起了火爐子,冬天自己也有了厚厚的棉皮鞋。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反倒是覺的冬天冷了很多。一到冬天就不愿意出門,把自己蜷縮在被窩里,做著關于春天的夢。
如今住上了樓房,家里集體供暖,外面再冷,屋里也二十度以上,單位也是如此。要想感受冬天的滋味兒,只有早晨步行上班的時候才行。
早晨吃完飯,趁身上熱氣兒未散,穿上厚厚的棉襖,戴上棉手套,步行去單位。厚棉鞋是不能穿的,到了單位穿不住,只是因為我家離單位近,寒氣沒有把我凍透,我就已經坐在溫暖的辦公室里。
一路上,清冷的空氣,結冰的河水,冰封的土面,不藏在衣兜里,會凍疼的雙手,才能讓我感覺到冬天的真實。
我喜歡這樣做,這樣才能讓我在一年中,過出了四季輪回,體會了春夏秋冬。
老婆回家后,吵嚷著說今年冬天比住年冷,手都快凍掉了。不過等到春天,萬物復蘇,鮮花盛開的時候,老婆就會忘記冬天的寒冷,沉迷于春風鮮花,天真浪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