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山水清音自來
毫不否認,第一次聽雨吁的我完全沒有聽懂他在唱些什么,除卻音樂的表達,作為聽者的我似乎把太多注意力放在了那些看起來很奇怪的字眼上。后來我看到記者采訪問他:“你作詞的時候,翻不翻字典?”竇唯說:“我是翻《新華字典》的。挑的都是一些有涵義的字,它們的意思放在唱片里,能夠產生某種片段感。”
不過他又說:“如果現在,可能會更多地去掉字本身的意思。”可能這也是他后來做實驗搖滾產生的想法。那聽竇唯,就用更純粹的方式吧。
——今日編輯李不苦
竇唯發新專輯了,名為《山水清音圖》,在16日的零點,距離去年三月那一張《春分拾琴圖》差不多正好一年。
3月14日,竇唯的豆瓣小站上就po出了這張新專輯的信息,得到的28條評論中,不乏老粉表示又要吃土購買。
15日微博上也有博主發出新專輯詳圖,并且就像一些有心竇迷所知道的一樣,這張專輯是自13年在云南錄制后,時隔四年終于到來的一份禮物。
隨后在發售日當天的零點,竇唯的不一樣樂隊中另一位成員陳涌海則轉發了這條消息以表祝賀。這位既是中科院納米研究領域大師又同為搖滾中年的大神級人物,還謙虛地表示這次玩了一回即興,在專輯的《童子誦樂圖之一》中彈奏吉他,心中很是忐忑。
其實在2014年的時候,竇唯就曾在周雷的采訪中透露過關于這張專輯的信息。當時他說:“我沒發表的專輯有張叫《山水清音圖》,里面有個小男孩兒的念白,我朋友的侄子,用客家方言念的《幼學瓊林》,小孩兒音色很好聽。”
直到幾天前,終于用專輯發售兌現了這個暗暗的約定。
細細盤點一下,竇唯發專輯的頻度并不算低,最近幾年也是每年都有新作品問世。從不一樣樂隊,到和莫西子詩等音樂人的合作,每一次的出現都能讓樂迷們激動不已。
如果要追溯到更早的時間,竇唯的更多經典專輯更是成為樂迷收藏的一種存在。
而竇唯和不一樣樂隊這一次的出場,依然延續近年來的風格,在擺脫了歌詞的束縛之后,以純音樂的形式,更為自由地表達。即興隨性的演繹中,依然是那般古樸靈氣。
整張專輯以《山水清音圖》為名,分為“蕭和鍵音圖”、“鳴蟲靜夜圖”、“童子誦樂圖”、“滴水鍵弦圖”、“長卷舒慵圖”。竇唯一如既往專注鍵盤演奏,而楊一則包了古琴和簫,吉他部分則由陳涌海呈現。
專輯名《山水清音圖》,實為清初畫家石濤非常著名的一幅畫作的名字,如果說后來的竇唯一直在進行實驗性質極強的新民樂創作的話,那不難理解他可能也從古畫中獲得了不少靈感。
在這張專輯少有的十幾個豆瓣短評中,也有人提到,是不是要對著古畫來欣賞。我想,說不定竇唯的創作也在與古人的隔空對話中得到了恩惠吧。所謂美學共鳴,在音樂和繪畫的表達上往往并無阻隔的存在。
我曾在上海博物館看過館藏的這一幅《山水清音圖》,一如石濤的筆墨,用筆勁利沉著,用墨淋漓潑辣,整個畫面茂密濃郁,而又深邃,非常的豪氣壯美,畫中善用的墨點,則是他特有的氣韻的來源。
看石濤的畫,最精彩的部分,除了極具創造性的構圖,就是富有靈氣的寫意狀態了。他最出名的就是“無法而畫,乃為至法”的原則,情隨筆走,落墨不多而心魄抒意,濃墨深墨,潛伏于山脈,行走于松間。再看竇唯,20年前的冷峻少年那樣的恣意灑脫,而如今在時間的沉淀中他又找到了屬于自己的精神家園。
石濤在畫中讓水墨知天地,筆墨不孤行,而竇唯的音樂中,又何嘗不是這種感覺?一幅是中年時期意境清朗的佳作,一張是自由閑適中的又一次實驗創作,我想我能在這兩者之間找到一條參考線,想必也更能體會竇唯音樂中的那種表達了吧。
曾經在一次訪談中,竇唯說起自己的愛好是四個字:音體美文——音樂、體育、美術、語文。“畫畫兒這個事兒,甭管我畫什么,我覺得這個過程特舒服,可以忘掉一切,所有精力就在畫面上。東南亞走一圈,一路在畫,用蠟筆、油畫棒、鉛筆。”這種可以旁若無人沉入內心的狀態,想必才是他最適宜的狀態。
竇唯曾強調“我一直以來想讓大家在聽我的音樂時,更關注聲音的這部分,而不是看外在舞臺化的套路表演。”
的確,這些年他所在做的,就是這樣的事。一如他所說:“音樂是用耳朵來聽的,而不是用眼睛看的,如果有想象力的人,你聽到聲音自然會產生一定的視覺感受,這種感受可能與演奏者的情緒和視覺想象有關,也可能是自發的一種聯想和視覺想象。”
到這里,我想,雖然很多人把竇唯稱為竇仙兒,但他其實并不想成仙,他只是想把最真的東西如實表達,而在其中尋找屬于他的高山流水。就像石濤《山水清音圖》中坐在山間論道的高士一般,已得靈魂的自由。
主編 / 易小婉
編輯 / 李不苦
音樂/竇唯-《雨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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