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周的手機里存著一條永遠不會被回復的短信。?
收件人顯示"阿萍"，最后一條消息停留在五年前：?
"今天燉了你愛的排骨湯，早點回來。"
阿萍沒有回來。那天下午，她在買菜回家的路上遭遇車禍，當場離世。?
老周沒有刪掉她的號碼，甚至每個月都會充話費，確保這個號不會停機。他固執地相信，只要這個號碼還在，阿萍就還在某個地方活著。?
每天晚飯后，他都會給這個號碼發短信：?
"今天樓下李嬸問起你，我說你去旅游了。"?
"陽臺的茉莉開了，你種的。"?
"天氣預報說明天降溫，記得加衣服。"
明知不會有回復，但他還是堅持發了五年。?
直到某個雨夜，他的手機突然震動。?
一條來自"阿萍"的回復：?
"爸爸，我是您從未見過的女兒。"
2
老周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
他盯著那條短信看了足足十分鐘，才顫抖著打字：?
"你是誰？"
回復很快過來：?
"我叫林小雨，是媽媽年輕時送養的女兒。我找了她很多年，直到這個號碼重新啟用……"
老周如遭雷擊。?
他和阿萍結婚三十年，從未聽她提過有個女兒。?
3
第二天，老周按照短信里的地址，來到一家咖啡館。?
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個年輕女人，約莫二十七八歲，穿著淺藍色連衣裙。老周走近時，她抬起頭——那一瞬間，他仿佛看見年輕的阿萍在沖他笑。?
"您就是周叔叔吧？"女孩站起身，"我是小雨。"?
老周僵硬地坐下，聲音干澀："阿萍……從沒說過有你。"?
小雨攪動著咖啡，輕聲說："她十九歲那年生的我，當時家里不同意，逼著她把我送人了。"?
她從包里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推到老周面前。照片里，年輕的阿萍抱著一個嬰兒，眼神哀傷。?
"養父母去年去世了，我才開始找親生母親。"小雨苦笑，"沒想到找到的卻是她的墓碑。"?
老周盯著照片，突然捂住臉哭了。?
4
那天之后，小雨經常來看老周。?
她幫他整理阿萍的遺物，在衣柜最深處發現一個鐵盒，里面裝著嬰兒的小襪子、出生證明，以及幾十張照片——全是小雨的。從嬰兒到大學畢業，每年一張，背面寫著拍攝日期。?
"她一直在找你。"老周紅著眼睛說。?
小雨泣不成聲。?
5
三個月后，老周突然暈倒在家。?
醫生診斷是肝癌晚期。小雨辭了工作，日夜守在病床前。?
某個深夜，老周從疼痛中醒來，看見小雨趴在床邊睡著了。他輕輕撫摸她的頭發，想起阿萍臨終前握著他的手說：?
"老周，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當時他沒聽懂。現在明白了。?
6
老周走得很安詳。?
葬禮上，小雨把兩部手機放在了他骨灰盒旁——一部是老周的，一部是阿萍的。?
屏幕亮著，顯示著最后一條短信：?
"爸，媽，我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