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梨花
? ? “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狈叛弁?,清晨的街道白雪皚皚,三兩行人踏出五六腳印,勾起了梨與雪的情愫。
? 梨花盛開的季節(jié),梨園深處,一陣陣清香沁人心脾。蟬翼般的花瓣晶瑩剔透,散發(fā)著淡雅的魅力。綻放的花朵像五個白玉緊湊在一起,淡黃色的花蕊慵懶的淺睡在花瓣中間,俗而不庸。未開放的花苞上,含著清晨的露水,傲而不嬌,妖而不媚。
? ? 梨樹的果實和花一樣散逸著香、甜的甘味,倍受人們青睞。光看它滿臉的雀斑,就知道梨子雅俗共賞的品質(zhì)。不僅如此,梨子還有化痰止咳,清熱潤肺,緩解身體疲勞的作用,正應(yīng)“春風(fēng)吹來白花開,中秋過后葫蘆來。外穿黃衫藏黑豆,潤肺涼心好藥材。”
? ? 那也是一個梨花怒放的季節(jié),我們家的幾棵梨樹開滿了大枝、小丫,滿樹的梨花守望著這個農(nóng)村小院。梨花綻放過后,零零散散的花瓣落滿院子,墻角聚積了一堆一堆的花瓣。絨球般的雛雞,用它靈巧的爪子,在飄落的花瓣中翻找著它們的驚喜。我和幾個伙伴在梨樹下,被溫暖的陽光照著,玩著兒時怎么玩也不膩的丟沙包。
? ? 輪到我扔沙包的時候,母親滿臉凝重的把我叫到跟前:“丫頭,在家看好門,我們帶你父親去醫(yī)院,去個大點的醫(yī)院,再做一次檢查。你在家好好的,餓了去奶奶家,看好小雞,別貪玩,走路看腳底,別踩著它。”我一聽去醫(yī)院,心里就禁不住擔(dān)憂。父親一年前做胃穿孔手術(shù),大夫說是胃癌,母親一直懷疑,最近父親的胃又有些不舒服……“你還玩嗎?”伙伴喊我,“玩!”等我回過神來,母親早已走了?!霸撃懔耍袅耍澳愫瞄L時間了?!?/p>
? 到底是小孩子,沒多大功夫便氣喘吁吁,我就回屋找水喝,走到一個泡菜的盆邊,我傻了眼,盆里居然漂著一盆雛雞!“怎么辦?”有的死了,不動了,有的剛掉進去,許多梨花瓣粘在雛雞濕透的羽毛上,跟著雛雞在水里拼命地掙扎!??粗鴿M盆的小雞,我急的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直跺腳。噢!有了,聽大人說過,人要是淹死了,撈出來后,把肚子里的水控出來,人就活了。我匆忙找來一個箅子,把小雞一個個擺上,又拿來一個小盆把剩下的扣起來,趴在一旁,一邊拍,一邊祈禱:“拍天拍地,小雞喘氣……”我一遍遍重復(fù)著,幼稚的等待小雞活過來。
? ? 到了夕陽西下,母親回來了。我膽怯地抬起頭,母親撇了我一眼,皺了一下眉頭,略站了一會進了屋。我心里害怕極了,感覺整個院里的梨花都在瞅著我為我擔(dān)心,花瓣悄悄地落到我的身邊,靜靜地陪著我,無聲地安慰我,看著奄奄一息的小雞,我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只聽見大姐跟母親小聲說:“娘,不要再說她了,看她都嚇成那樣了?!薄斑€能說什么?再嚇出個好歹來可咋辦?”聽著母親和姐姐的談話,我也不知怎么站起來,倒了一杯水,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端到母親跟前:“娘,你喝水吧!”我感覺哥哥姐姐的目光都盯著我,渾身不住的燥熱。母親接過水,無奈地望著院子里零零落落的梨花,伸手把我摟在懷里,長嘆了一口氣:“你啥時候長大啊!”
? ? 母親的一句“啥時候長大,”好像還在耳邊……唉!又一年的梨花開放,父親走了,父親帶著許多不舍和牽掛離開了我們?;ㄩ_花落,一年一年,小院里只有開放的梨花陪著白發(fā)蒼老的母親。
? ? 一陣風(fēng)吹過,好像一個聲音:“梨花開,春帶雨。梨花落,春入泥……”一朵積雪落在我的臉上,一抬頭:柳色煙相似,梨花雪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