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楚圖南點點頭，“魏總管，他們進京，不曾帶得長兵，還煩請你拿些刀槍戟盾！”
魏有福說聲“不勞吩咐”。果然，不待他交待，過得片刻，早有不少下人搬來十八般兵器，在場邊立了起來。
楚圖南吩咐一聲，“一成，你帶四個弟兄擺五花陣?！?/p>
孫一成挑了一面大盾，持了連珠弩，站在中間。另有四人分持刀槍大戟圍在前后。
楚圖南躬身道，“王爺，就請找?guī)孜桓系娜嗽囈辉嚒！?/p>
東平王轉(zhuǎn)過頭去，“有福，你可有興趣？”
魏有福笑了笑，“請楚將軍手下留情?！彼捳f得客氣，但動作卻著實麻利，一閃身便甩掉外氅，伸手抄起一支槍來，撲向五花陣。
楚圖南心道，“倒看不出來，魏總管看著一團和氣，身手也如此了得。東平王說大臣不準私蓄江湖高手，但他府中高手看來不在少數(shù)?！?/p>
因是演練過招，眾人皆未盡全力，如孫一成手中的連弩也不過虛張聲勢，并不發(fā)射，但在場眾人都是行家，只需見個招式，就了然于胸了。
魏有福從正面連突了兩次，都是剛逼住前面兩個使刀的，側(cè)后的長槍大戟便攻過來，凌厲難以抵擋。
孫一成主持著這個小陣，步步進逼，以守為攻。魏有福雖有一身不俗武功，但五人連環(huán)照應(yīng)，攻守兼?zhèn)洌粫r根本奈何不得，只有不住后退。
他笑了笑，“你們再來四個，咱們以五對五。”旁邊伺候的下人們中登時過來四個手持刀槍的，與他一起向五花陣進擊。孫一成等人早將這陣練得熟了，見招拆招，仍不露絲毫破綻。
再戰(zhàn)一會兒，他們雖仍攻不進去，但孫一成幾人顯見有些支持不住了，漸漸后退，陣形亦有些散亂。
魏有福不愿楚圖南面上不好看，打個手勢，跳出圈子，呵呵笑道，“算了吧，恐怕要再加五個人才成。楚將軍，這幾個兄弟都是練家子，若以一敵一，當(dāng)可收拾得下你幾個手下。不料此陣守得如此嚴密，我們一時也真破不了。”
楚圖南知道魏有福有意留了面子，不過五個士卒對五個練家子能抵擋一陣也算很難得了。他忙謙遜幾句，揮手叫孫一成幾人退下去。
東平王一直不錯眼神地看著，直到魏有福退下陣來。他嗯了一聲，“圖南，你這個陣著實不錯。哦，我這里也有一個陣，你不妨試試？”
他也不待楚圖南回答，拍了兩下掌，登時從院外涌進十余個人來。東平王吩咐道，“你們把這些天練的東西拿出來，讓楚將軍指點指點。”
十個人應(yīng)了，在場中揀了一塊地方站好。這些人顯是訓(xùn)練有素，相互間一句話也不說，只占住自己的位置。
東平王點了點頭，“圖南，你久經(jīng)戰(zhàn)陣，可識得這是什么陣么？”
楚圖南見九個人似占著九宮方位，但卻有一人擠在中央位置，分明不是九宮八卦陣。他沉吟道，“王爺，舉凡一般陣法，如太極、兩儀、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宮、十面埋伏，我倒都知道。只是，這個陣有些，有些似是而非。我說不上來?！?/p>
東平王笑了笑，“那你去試試破一破陣。若你能從這邊穿過此陣到那邊，便算破了陣。”
楚圖南答應(yīng)一聲，見十個布陣人都持著木刀，也在旁邊架子上撿了一柄木刀，一步步向那陣走去。
他邊走邊尋思，“倒看不出東平王于武功一道頗為著迷，居然親自關(guān)心這些戰(zhàn)陣之事。這個陣雖怪，若說穿過去，也不會太難。”
他一邊尋思，已走到陣前，突地輕叱了一聲，拔腳自西南角沖入人群。他武功高出魏有福等人甚多，以一敵十，也不在話下，況且不必與這些人纏斗，只沖過陣去便可。因此，他繞過西南角之人，虛晃一刀，便向正東沖去。他本擬按八卦、八門或九宮陣法去破，等搶到正東生門，再斜從西北開門沖出，便算大功告成。
不料，他人還未到東面，眼前一花，已多了一人。這便是在陣中央擠著的那人。
楚圖南料到陣中多了這么一人，必有用處，也不以為意，依仗刀法強過那人甚多，劈面兩刀，要強行突過。
豈料這人一動，整個陣也動起來，楚圖南一刀逼得那人退向正東，中央一人搶過來發(fā)招。幾個人位置變換，一瞬間又將楚圖南擠回西南。
楚圖南心中納悶，仍向正東搶去。這陣中八方加上中央九人位置都是牢牢守住，本沒什么特異之處，偏生總有一人在陣中靈動，卡在要路之上。這人武功固然不高，只擋得片刻便退開。但就是他擋這么一瞬，其他九人皆動，方位變換，總將自己擋在外門。
楚圖南連試了幾次，均沖不過去。他反向正西沖去，擬聲西擊東，引得陣法重心集于西面再向東去。哪知無論他如何沖，總有一人如影隨形地擋在前進路上。這十人武功平平，但配合得純熟已極，靠陣形變換，感覺隨時都有幾個人正面向他進攻，盡能擋得住他攻勢。
楚圖南又試了幾次，仍突不過去，便想抽身出陣。但不知這十個人殺得性起，或是陣法發(fā)動停不下來，竟已將他困在陣中。從外面看去，只見他一個人在陣中滴溜溜直轉(zhuǎn)，卻不知是想攻想退。
楚圖南本帶著三分游戲心情，但此時陣法展開，竟如戰(zhàn)陣，若不盡全力，全身而退亦不可得。
他不由想到，“東平王是明眼人，眼見我破不了陣，為何不叫停？難道要我親口告饒么？”
他摸不透東平王之意，便想棄刀認輸，但瞥見那十個人大汗淋漓，顯已盡全力。他心神一動，突地發(fā)覺，無論陣法如何變換，也無論他在何處，總是先前擠在正中一人先發(fā)起攻擊，只是這人未必一直在他正面，有時在側(cè)面，有時在后方，但只有此人是一直跟在自己身邊。此人換了方位，陣法便也相應(yīng)有變。
楚圖南心頭靈光一閃，明白了這陣為何要十個人同使。那個人是陣眼，無論他在哪兒，哪兒就是關(guān)鍵所在。這陣厲害之處便是，陣眼并不固定，不似五花陣一般以中間一人為關(guān)鍵。
這是…這還是九宮陣，只不過，九宮以內(nèi)，由乙至癸，皆安其位，唯甲一人，匿于九宮，變換不定，此即是九宮遁甲之法了。不過，這陣比九宮遁甲更加了三分變化，遁甲之人表面上也變化不定，才讓他難以捉摸。（待續(x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