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到的最糟糕的生活狀態(tài)是什么,是迷失前進的方向,還是失去生活的勇氣。總之,我能想到的,只有“活不下去”。
在你需要雪中送炭的時候,生活往往會雪上加霜,這是個不守恒的定律,屋漏偏逢連夜雨,很多時候,連我們自己也不知道,上天給予的安排,究竟有何用意。
我曾有過最差的狀態(tài),那種現(xiàn)狀讓我?guī)捉畈幌氯ィ也煌5膯栕约海瑸槭裁椿钪瑸槭裁催@般狼狽的活著,這樣的我,是滑稽可笑的。我看著如行尸走肉般的自己,淚流滿面。我想,如果選擇放棄,如果逃離生活,人生會不會比想象的簡單很多。
淅瀝的雨傾瀉而下,每一滴都砸在孱弱無力的身體上,脆弱不堪的心靈已備受折磨,精疲力盡與心力交瘁摻雜在一起,不是滋味。踽踽獨行在路上,每一步都有著如千斤般沉重的壓抑。我想,這樣的我,真的好可憐,可憐到,連我自己都有點憐憫自己。
身邊的人投來詫異目光,他們無比好奇,又無比嫌棄的打量著我,我像個小丑一樣,徘徊在雨中,頹唐在雨中,凌亂在雨中。那一刻,我看不到一丁點自身存在的意義。
我記得,那是個周五,是我去新公司的第一天,從上家公司離職后,我就奔波于各種面試中,每天都活在相同的狀態(tài)里,我開始害怕,害怕自己找不到自己,就此活在無形的禁錮里。為了盡快安定下來,我拒絕了很多公司的面試,我想要的,不是對比之后的權衡,而是眼前稍微片刻的安穩(wěn)。
來到公司后,我嘗遍了所有對待新人的“冷嘲熱諷”,我俯著身,唯唯諾諾,他們仰著頭,趾高氣昂。這樣的環(huán)境讓我不爽,但我終究保持著沉默不語的姿態(tài)。在我還不熟悉工作流程之時,領導就給我安排了滿滿的工作,我記得,那是我來公司的第一天,那天,天下著雨,那天,我的心也在下雨。
加班兩小時后,天已經黑了,公司雖然有班車,但沒人帶我去坐,諾大的辦公樓像個“龐然大物”一樣,讓我捉摸不透。我像個傻子一樣,兜兜轉轉于樓梯間,輾轉幾次后,我決定,循著老路去找公交。
走到大廈一樓,沒有工卡的我停下腳步,是的,我是個局外人,是個獨立于這個“豪華世界”的旁觀者,莫名的哀傷涌上心頭,我巡視著保安的蹤影,乞求他幫我刷卡,讓我前進的路得以繼續(xù)。那場景,跟我踏入這棟大廈時一模一樣,我是新人,是獨立存在的個體,是還未被接受的個體。我沒有工卡,沒有身份標識,沒有自由出入的資格。
早上,領導對我說:“沒事兒,慢慢來,新人都是這樣的,熟悉了就好多了。”我點著頭,繼續(xù)著慢動作。下午,領導又對我說:“這些你都懂了嗎,別用那么迷茫的眼神看著我,這是你今天的工作。”那一刻,我的世界動搖了,如果,這就是上班第一天的安排,那么,今后的生活,該如何熬下去。
心灰意冷的走出大廈,戴上耳機,迎接未知的風雨,說實話,這場雨,下的很應景,它伴隨著憂傷的旋律,在我心里跌宕起伏。眼淚混雜著雨水,浸入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媽媽打來電話,她問我,適不適應新工作,我強忍著眼淚,佯裝堅強的清清嗓子,假裝一切云淡風輕,即使我努力克制,沙啞的聲線還是引起了她的懷疑。她能感知到我情緒的變化,她能想象到我經歷的一切。她對我說:“你好好的就行,如果不適合,大不了重新來過。”我用力點著頭,聽出了電話那頭輕微的啜泣,我知道,她是在心疼我,可,生活,哪有想象的那么簡單。
要考慮的現(xiàn)實因素太多,誰都無法輕易轉身,我辦不到,真的辦不到。等了一個小時公交,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最后,在雨聲停下不久的時候,車來了。
在公交上被推來推去,抓不到扶手的自己有好幾次都差點摔倒,沒關系,反正已經那么狼狽了,既然這樣,還會在乎變得更狼狽嗎?耳機里的音樂早已停了,雨水在浸透衣衫的同時,也打濕了手機,進水的手機死機了,任憑我怎么搖晃,都開不了機。摸著兜里僅剩的五塊錢與公交卡,苦澀一笑。其實今天我是帶錢了的,只不過,充公交卡花了100,辦飯卡并充值又花了200。我?guī)У腻X都花了,所以只能面對拮據(jù)的窘境。本來想著打車的,可!我那么窮,能奢侈的選擇生活嗎,要知道,雨天打車,車費是平時的三倍,要知道,我渾身上下的資金,只有5塊。
下公交的時候,發(fā)現(xiàn)公交卡斷了,那可是我剛充了的公交卡呀。
心如死灰的走到樓下,那時已經快十一點了,在路邊擺攤的叔叔阿姨正要收攤,聞著香味,感覺自己餓了。買了一個手抓餅,剛好五塊。握著手里熱乎乎的食物,我的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了。那是我第一次,體會到人生的艱難。
那個深夜的手抓餅,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食物,那天,我就著眼淚,吃的津津有味,餅的味道咸咸的,澀澀的。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生活的滋味。
換了睡衣,擦干頭發(fā),俯身躺下,本來是打算洗澡的,可躺下后的自己,連洗澡的力氣都沒有了。
難過到無以復加,痛苦到無法言說,那天,我哭了很久很久,那夜,我想了很多很多。
我告誡自己,再也不要哭泣。再也不要脆弱。
我抱著自己,好像失去了整個世界,我抱著自己,好像又擁有了整個世界,我抱著自己,好像自己就是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