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建東
父親的夢
是一條彎彎的山路
夢中的風(fēng)景是麥田和苞谷地
還有古樟、老牛、曬場和草垛
以及村邊常年流淌的小河
小河里的魚兒
在水草叢里亂竄
父親在夢中常常看到
廣袤的原野和古老的村莊
看到明亮的瓦房里
堆放著鐵犁、扁擔(dān)、推車和石磨
油著烏漆的木板墻上掛著蓑衣
還有大如鍋蓋的箬葉斗笠
父親還經(jīng)常夢到
小狗也能拉著裝滿苞谷的車
歡快地奔跑在路上
忠厚的老牛嚼著草料
悠閑地躺在陽光里
院子里種著的石榴樹上
結(jié)出了火紅的果實
青青的秧苗鋪滿田疇
一眨眼就變成了滿倉的稻米
父親做了一輩子夢
也沒有夢到過山外的故事
父親的路只有一條
每天通到麥田里
從沒走出過故鄉(xiāng)的小河
夢中的父親在麥田里蹲下身子
聆聽麥苗拔節(jié)的聲音
眼光里滿滿地流露著慈祥
夢中的父親看著麥苗成長
就像看著他的孩子們
父親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我的夢是一張遠(yuǎn)航的船票
向往到遠(yuǎn)方的城市漂泊
我?guī)缀踔挥冒肽陼r間
就走完了五座城市
然后兩手空空
回到父親走過的小路上
看著父親從麥地回來
我的眼里盈滿了淚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