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醒,霧氣環抱青山,山朦朧。
這小鎮,雞鳴狗吠,炊煙四起,喚山中群龍。
我喚這小鎮一聲早安,它還我陽光盡灑大地,白云藍天。
一大早起床洗漱完畢,我又蹦又跳地回到臥室,看著旁邊熟睡的老公竊笑。是的,這是我最享受的時光,他躺得過于舒服,我無法自控的想騷擾那個胖子,想把他從夢里拽出來,想看著他煩我的樣子傻笑。這一大早真是充滿歡樂。
早飯后,老公拽著我到院子里遛彎。我最喜歡院子東側的墻頭,我們在院子里燒烤、聊天、洗衣服、吃水果的時候,我一定會把手機放在那個墻頭上,那是我的領地,特別有歸屬感。(注:我隨同老公來到老公姥爺家。)
小時候我在姥姥家長大,姥姥家是個大家庭。我有兩個哥哥和我一般大,我們一起上學讀書,一起回姥姥家吃午飯,一起瘋鬧,一起被家長批斗。
姥姥家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墻頭,雖然我是女孩子,但從來沒有半點女孩樣兒,那時候能上得去墻頭的都是好漢,能在墻頭上奔跑的都是大義凜然的英雄。
小學三年級的一個夏天,從天而降幾根搭棚用的薄木板,三米左右長,三十公分寬,兩三公分厚。我們把薄木板一頭搭在墻頭上,另一頭就卡在院子里磚塊的縫隙里,然后就開始瘋狂地奔跑。我和哥哥們比誰起步最快,誰能最快抵達墻頭,誰能抵達墻頭后第一個跳下來,誰能在跳下來之后第一個跑到大門口。我們享受奔跑時的清風拂面,我們享受木板上下彈跳的刺激。
那段時光無憂無慮,回想起來,就像喝了一口冰涼的泉水,輕松愜意。
我和老公跳上墻頭,騎著墻頭坐了下來,老公坐在我前面,我們說說笑笑。大姨端著蓋簾從門簾里鉆出來,上面放滿了煮好的地瓜片,那顏色遠遠看去就誘得人直流口水。大姨說要把地瓜片曬成地瓜干保存,三步兩步放到老公前面的墻頭上,轉身就走了。
我看看老公,看看對面乘涼的姥爺(姥爺88高齡,行動自如,健忘)。
“嘿,胖子!給我一個!”我盯著那誘人的地瓜片。
“不好吧!擺得超級滿,拿一個就能看出來。”老公嘻嘻笑道。
“沒事的,拿出來一個。你動作快點,擺勻擺勻!”我催促胖子。
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想偷偷地吃點好吃的,趁著沒人注意偷點地瓜片,就像中彩票一樣開心。
大姨端著第二盤蓋簾出來之后,我們就開始偷吃第二片,老公一片我一片。我不時地觀察姥爺,我相當確定姥爺已經忘記了我倆是誰,以及我們已經吃了一片。
正當我倆竊喜的時候,姥爺發話了:“那倆人在那偷吃東西!這倆,沒一個好貨!”
頓時院子里爆發出一陣強烈的笑聲,我和老公笑得都快被地瓜噎著了,躲在車后的二姨樂得直拍手。姥爺真是太逗了,不過說得也沒錯,我們篤定姥爺記不住我們在干什么,確實也不是什么好貨!
還記得小時候,我和哥哥喜歡玩火,每到中午放學都在院子角落里點火玩。我們會把磚塊仿照爐子的形狀摞起來,然后在我們的小爐子里點燃在姥姥家偷來的紙,恣意放火。有時候一陣大風,就會把我們的柴火吹得滿院子都是,我們才不管跑出去多少火星,我們要保衛我們的爐子,我們才不管院子里有沒有苞米瓤堆,反正它們也跑不了多遠,著不了多久。
記得有一天,姥爺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從屋子里鉆出一個腦袋,大聲地罵我們:“我這院子,早晚得讓你們給我燒了!”
我和哥哥當做耳邊風,繼續守護我們的家園。如今想聽聽,都剩下滿滿的回憶。那房子,也不在了。姥姥姥爺走后,我和媽媽只回去過一次,當我打開那扇鐵門的時候,我還是會覺得院子最里面有一只小狗會咬我,雖然我出生后那里從來沒有養過狗。淚崩后,我再也沒有進過那扇門。如今我平復好了心情,卻已萬丈高樓平地起,往事如風了。
這是我們在姥爺家的最后一天,心里的情緒挺復雜的。這個院子帶給我的不只是老公姥爺家的院子,它和我小時候姥姥家的院子如出一轍,帶給我很多回憶。老公家的親人也很熱情淳樸,我總是會想起小時候,這里有我年幼時光的回憶。
我想上蒼在給我機會,雖然我的文筆很難表達得深刻質樸,不過我可以把它原原本本地描述出來,留給自己一份回憶,留給家人一份回憶。
謝謝你們,二舅、二姨、大姨、大舅,還有老公一家。讓我有這么快樂的時光,可以吃到院子里的烤肉,可以和姥爺天南海北地聊天,可以舒舒服服的度個假,可以讓我回憶起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