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解開纏繞粽身的細線,貪婪地嗅著葦葉的清新,雖非端午,卻是清明。
外公比鄰村拾糞的假洋鬼子起得更早,如此一來他便能夠在附近的集市買到最為新鮮的蔬菜。從集市到我家途經(jīng)一個十字路口,那里有好大一棵榆木。榆錢餅只能在春天吃到,而粽子卻是一年四季都有的。
小孩子都喜歡外公來,外公也喜歡滿載而來空手而去。外公愛吃青椒炒雞蛋,媽媽總是為他做好大一盤。吃飯時外公坐東面沙發(fā),我們則早已在西屋分好零食填飽肚子,粥也是呷幾口就跑了。
人家都喊外公朱校長,許是他年輕時的事。打我會叫外公起他就嫣然一副老人模樣,如今已變成中堂前的一尊肖像。有人說外公看著比同齡人年輕,也有人說是我把他叫老的。具體我也說不清。
外公在自家門前悠閑地吐著煙圈,那時我并不知道這是我們最后一次見。躺椅在婆娑的樹影中搖搖晃晃,外公卻永遠自在安詳。外公一向不多說話,所以從未向任何人談及他那捉弄人的計劃。不久后我便從學校請了假,回鎮(zhèn)上參加他的葬禮了。
聽說外公走時容止一如從前的端詳,未有半分痛苦相,說實話,我挺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