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上學時候還是小張，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坐在第三排看黑板就有些模糊了，大約是近視了。老師說，你配個眼鏡吧，老爸說，你去給老師說說坐到第一排吧。小張看著黑板上的字，不知道是“白”還是“自”，心里說，湊合湊合吧。
小張高考報志愿時候，別人問考的怎么樣，小張說，湊合吧。到底自己報啥，小張想了想，除了熟悉的學校生活，別的啥也不會，報個師范吧，湊合湊合。
工作了，小張住單位的宿舍，墻壁脫皮，窗框也掉了好幾個螺絲，風一刮，就哐哐地響，隔三差五停電，同事說，你找學校給收拾收拾，小張說，算了，湊合湊合吧。
小張找不到媳婦，家里著急，托人給介紹對象，小張一看人家姑娘，個子不高，就想回絕，但心里又冒出一句，湊合湊合吧。
小張變成了老張，只是仍然是湊合。
學校建在河堤邊，每次下晚自習后，老張都要走一段才能到車站坐車回家，可總是走到一半路燈就滅了。老張有夜盲癥，一到晚上，就看不清路，又怕摔跤，就走的愈發慢。兒子說，你們給有關部門建議建議，讓路燈晚十分鐘再關，老張說，快退休了，湊合湊合吧。
老張家里幾乎從來不添置新東西，每次的理由都是，湊合湊合吧。
這么些年，老張的頭發慢慢都白了，老張的兒子也是近視，上了師范，當了老師，老張的孫子仍然是近視，只是，今天老張發現，孫子鼻梁上多了副眼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