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直在覺察與母親的分離,激發了我內在的很多的恐懼,我蜷縮在那里,甚至不敢走出自己的房間。我聽見母親一如既往地不停歇的干活,地板一天拖了四五次,衣服洗了好多遍,然后等我老婆回家訴苦抱怨說,你知道我今天有多忙嗎?!
是啊,母親總是一天到晚不停歇的干活,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這樣,和父親的行為直接就是兩個極端。
父親總是懶洋洋的睡在吱吱呀呀的床上,他什么也不干,即使地上掉了金磚他都懶得撿;母親是另外的一個極端,不停歇的干活,收拾這收拾那,我不明白家里面哪有那么多東西需要收拾呀——好比開一個小公司,甚至比世界五百強老板都忙,可是忙出個啥結果沒有,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唯一的收獲是,母親總是對的,她可以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上,指責我們,甚至也包括父親的親戚——我的兩個姑姑,這樣似乎去借姑姑家錢的時候,能少一些負罪感吧。從這個角度出發,父親也是做了一點貢獻的,盡管這貢獻是帶著引號的牽強附會。
是啊,母親是一把管理的好手,不停歇的收拾家,可是管理的前提是創造,想要收拾好家,前提是有一套可以收拾的好房子。
在這里,我不是完全的譴責母親的無力,而是說我們所有的行為模式里都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既然現實中達不到,就在幻相中創造一個。母親確實是適合管理,適合守業,可是父親無業可守呀,這是父親的悲哀,也是母親更大的悲哀,干嘛不自己去創造一個。
還記得奶奶去世的時候,父親已經六神無主了,母親卻是出奇的鎮定,她將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處理的非常得當。
突然想到一個詞叫‘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母親沒有讀過書,但是有著堅毅的管理才能,可是她沒有施展的舞臺,都用在我這干癟的生命里了;我也像父親一樣無力,無法提供一個舞臺讓母親來管理這個家,我很快就枯萎了。
即使母親為家庭付出了她的所有,我最終發現其實大部分人都不買母親的帳,甚至包括我自己,因為她所有的管理,都是按照自己的方式,母親很少能顧及到我的感受。
昨天晚上,睡前跟老婆聊天,我跟老婆說:“這一次跟母親分離,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母子分離,而是愛情的分離。你細想一下,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在我耳朵邊上訴說她的不幸了,任何難言之隱都會不停的告訴我,我已經習慣了母親的訴說,其實很難再習慣別人了。現在我跟母親分離了,投入了你的懷抱,我有些愛上你了。”
老婆開玩笑的說:“你對我好一些,我是有感覺,要說愛上我,那我還沒有特別強烈的感覺。”
我說:“是啊,肯定沒有那么快,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但無論如何,我有了愛情的感覺,在結婚十年之后。我現在有了一絲人間煙火氣的感覺,哪怕日子苦一些,但是只要能做上你最喜歡的吃的菜,能心平氣和的過著每一個日出日落的日子,樸素之中自有一種美吧。這種恬淡的時光,對于我來說,亦是最最奢侈的日子。我想總有一天,你會進入我小說里做女主角的。”
我的話沒有說完,就聽見老婆的鼾聲了。我第一次發現,她這一次竟然將頭轉向我,緊緊地依偎著。
四十不惑,你依然擁有愛情嗎?這是一個奢侈而有意思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