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營·至暗(五):黑水營馬夫
乾隆二十三年臘月十二日
小波勞…小波勞…親親小肉兒…你好軟的身子。老子,老子要他娘的干你,和你蜂迷蝶狂,好好狂蕩一番。
我在臭烘烘的草料堆中翻來滾去,雙腿夾住薄羊皮毯,如癡如醉地想著小波勞的身子。
哈,哈,哈……小波勞……
“唾!”我朝手上吐了一口沫子,雙手搓了搓,便捧著那勃勃以待的神仙命根子,上下把弄起來。
哈,哈,哈……親親小肉兒……
我閉上眼睛,狂浪地扭動起來。
水……好多水……
我伸出舌尖,在泥糊糊的草堆里胡亂地舔著。
頂入!頂入!深嵌嵌地頂入!
我手上用力地弄著,弄著,弄著,頭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落下。
干!出來呀,你倒是出來呀!
我捧著命根子,就是他娘的打不出來。
“嘶!”那匹老母馬嘲笑似的嘶鳴起來。
我把手撒開,用手背擦了擦頭上的汗,便攤在地上,胡亂想了一陣兒,這才艱難地爬起,將沾在身上的幾根干草挑出去。
“噯?”一個人影驀地闖入,正好看到我那攤在地上的大家伙。
“干!”我心里一陣慌亂,連忙撮起一叢草蓋住下半身,定睛一看,卻是旗兵音德渾。
“肏!”音德渾瞥了瞥我滿身泥草的衣服,連退幾步,道:“真帶勁啊馬夫,你在里邊自己胡搞,又不鎖門,是他娘的找什么刺激?”
“肏!這是老子的地兒,老子愛干啥干啥,你瞎操什么鳥心。”我一股腦罵了出來,用手背將嘴面上的泥污重重抹去,又狠狠唾了一口。
音德渾嫌惡地瞅了我一眼,背過身去,道:“先把褲子穿上。”
我把干草遠遠抖開,又仔細將命根子上的草茬翻檢干凈,這才將褲子穿上。
音德渾那邊不耐煩地嚷道:“你好了沒,我就問一句,這些天,你見到我狗子沒?”
“什么狗子?”我隨口應著,半句沒往心里去,只是提起身邊的馬刷,沾了點水,開始梳起馬毛。
“就我那只癩痢狗,天山獒。身上有白有黑,在北邊撿的,你認識。”
“癩痢狗,天山獒。”我重復著音德渾的話,記起綠營里的確是有那么一條大狗,便應道:“沒見,怎么了?”
“前幾天就不見了。”音德渾的聲音有些發抖:“營里缺糧,老子尋思著,怕是有人把老子的狗給宰吃了。”
“別瞎想!指不定是跑別處耍子,晚上就回來了。”我擺擺手道。
“若是有人真把我狗子宰吃了,老子饒不了他。”
我提著馬刷,轉到下一處馬圈。
“老子也宰了他,抽他的筋,啃他的骨。”音德渾還在憤憤地說個不停。
唉?這處馬圈怎么是空的?
我確認了一下號牌,甲字十號。
“哎,你這兒還有馬奶吧?”音德渾似乎已冷靜下來。
“沒有沒有。”我不耐煩道:“我這兒僅有的一點馬奶,是給大將軍帳里的。”
“老子還不知道,你每天給綠營那小孩勻一點過去。也給我勻點兒唄。”
“干!”我看著空蕩蕩的甲字十號馬圈,怒發沖冠道:“我干他娘的!”
“不給就不給吧,拽什么拽。”
“干!我那產奶的母馬丟了!”
我那唯一產奶的母馬怎么沒了……誰偷的!……總不會是馬王爺勾走的吧……
我瞅了瞅擺在一邊的馬王爺泥像,它的臉上蒙著一塊干布,這是我剛才行好事前給它蓋上的。
我該怎么向大將軍交代……
我拎著僅剩的半桶馬奶,往西營走去。一路上,心中不住地盤算著這些天發生的奇怪事兒。
我的母馬丟了,旗兵音德渾丟了條狗。還有,昨天那個叫福格的駱駝炮手被蝎子咬了,我去醫帳找他,卻又找不著,直到今天,也沒見半個人影。想來,真是古怪,又瘆人。
我沖四處巡營的旗官點了點頭,走進西營的綠旗營地。
這時,綠營兵李璇正在一叢火堆上烤著半只兔子,香味兒吸引了十來個兵丁坐過來圍觀。
早就聽說綠營有個李璇,懂些康節觀梅的門道,平日里也看不出啥能耐。到了這逮野兔、抓黃鼠的時候,先是經他一算,然后去逮,倒是極少空手而歸。
“阿倫楚送奶來了。”“恭爺”柴老二本來也坐在旁邊犯饞,這時看到我,便起身迎來,嘲弄似地笑道。
“也不知有甚好笑?觍著個毴臉,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我正在急惱,便不由反說地罵將回去:“想他娘的喝奶,擠他娘自己的去。”
柴老二臉色一變,像是生生吞下坨狗糞,氣勢一下子縮了回去,喃喃自語道:“肏,好大的脾氣,也不知今天是吃錯什么了。”
“人家養著馬呢,還能看得起我們?”一個半邊臉都是丑疤瘌的綠營兵,直勾勾地看著我桶里的馬奶,沒好氣地嚷道。“火槍騎兵的馬屁股都比咱們綠營的人命金貴多了。”
“都消消氣。”李璇狠狠瞪了眼柴老二和丑疤瘌臉,摸著唇上的小胡子道:“今日喪門星犯西,咱可得謹慎著點,別被喪門臨頭了。”
“啊呸。”柴老二搖搖頭,重新坐了下去。
我走過李璇那幫人,和獨臂的蘇步迎頭碰上。
“這桶,幫你拎進去?”蘇步依舊把二十來面藤牌背在身上,寸步不離身。
我瞅著蘇步氣喘吁吁、熱汗淋漓的模樣,便知道他又去練功了。
“謝了,不必。”我擺擺手,拎著桶子矮身鉆入陳至誠的營帳,一股混雜著腥血與乳香的熱氣撲鼻而來。
帳子里,小波勞臥在泥爐邊,身邊還放著一個火盆。她面色慘白,神色憔悴,蓋在身上的棉毯勾勒出一道優美卻又病弱的曲線。陳至誠抱著一個瘦弱的小娃子,侍坐在一旁,此時見有人進來,神色警惕地轉向這邊。
“阿倫楚啊。”陳至誠輕手做個噓聲的手勢,緩緩坐下身來。
“娃子還睡著呢。”我強迫自己將目光從小波勞身上移到陳至誠這里,輕聲說道。
“好不容易睡著。”陳至誠輕輕搖著那一個月大的瘦弱小子,道:“剛還在慪呢。”
“這是最后半桶了。”我把馬奶放在泥爐邊,隨手往爐子里加了一把柴火。
“嗯。”陳至誠道:“我從梁文廣那兒贏的半年餉銀還沒動呢。”
“唉,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噓噓噓,你小聲點。”陳至誠懷里的小子微微瞇起眼睛,迷懵地看了會兒,便又睡過去了。
“棚子里那個產奶的母馬沒了。”
“死了?”
“被偷了。”我苦笑道:“恐怕也死了。”
陳至誠嘆了口氣,道:“小波勞還是沒有奶水。”
小波勞自從生產以后,就變得極度虛弱,幾乎沒有奶水。陳至誠請醫帳的小醫工過來看了看,說是“產后風”,只能溫養。可這帳子里現下放了一個泥爐,兩個火盆,小波勞還是日漸憔悴了。
“桑喀,桑喀。”小波勞緩緩醒轉,叫起一個陌生的名字。
“怎么了。”陳至誠抱著娃子,往小波勞身邊挪了挪。
“我不行了,不行了。”小波勞的臉頰幾乎沒有一絲血色。
“來,喝點溫水。”陳至誠不由分說地將娃子塞給我,從泥爐子上取下半碗溫水,一手扶起小波勞,道:“你張開嘴。”
小波勞零亂的睫毛微微顫抖,終究是抬不起眼睛,連嘴也無法張開,口齒不清地嘟噥著:“不行了。”
“用力張開!”陳至誠把碗口抵著小波勞的嘴。
“你給她把嘴掰開。”我雙手捧著輕瘦的小娃子,一動也不敢動,只能輕輕提著建議。
陳至誠攬著小波勞,讓她半靠在身上,騰出來的一只手輕輕將她慘白的唇齒掰開,一手往里邊傾倒。水卻無法咽下去,從唇齒間流了出來。
“怎么回事。”陳至誠將水碗放下,把小波勞嘴角的水漬抹干,輕輕撫了下她的額頭,皺緊了眉頭。
我將小娃子將胸前攏了攏,湊過身去,也將手背放在小波勞額頭上。
好燙!
“不行!”陳至誠將小波勞放回草席上,神色慌亂地站起身,卻將水碗咣當踢翻在地。“我去醫帳請人!”
我懷中的小娃子忽然哭了起來。
“算了……至誠……”小波勞帶著濃重的鼻音道。
陳至誠揪著門簾,轉過身,眼眶變得通紅。
“我知道……我不行了……”小波勞用盡最后的力氣睜開眼睛。大大的眼珠看著我懷中哭鬧不已的孩子,流淌出她生命中最后一抹光彩。
我將涕淚橫流的小家伙捧在小波勞眼前,心中難過無比。
“至誠,我的孩子,就拜托了……”小波勞重新閉上了眼睛,就這樣停止了呼吸。
陳至誠回到小波勞身邊,將她的手輕輕貼在臉上。他的眼睛雖然通紅,卻終究沒有流下一滴淚水。
小家伙也很堅強。他喝了一碗溫熱的馬奶,就不再哭了,卻渾然不知,就在自己一個月大的時候,天底下最愛自己的母親就已經永遠離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