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鹽五言六
裝修得古色古香的房子里，幾支馬蹄蓮在仿古木桌上的玻璃瓶中挺立著，顯得清亮而傲嬌。暖色的燈光下，棕色真皮沙發里窩著一個隨意挽起長發的主婦。
燕子接到女兒的電話時，已經晚上十一點了。她正在追一部青春偶像劇，神情投入，沒有睡意，臉上掛著微笑。聽到電話響個不停，她戀戀不舍地按了暫停鍵，不得不起身拿起話筒：
“喂……是囡囡啊！怎么想起給媽媽打電話了？你在哪呢？怎么說話聲音模模糊糊的，說清楚些！”
電話那頭，傳來女兒悶聲悶氣的聲音：“媽媽…我在被窩里給你打電話。”
“她們（寢室里其他女孩）都睡了嗎？”
“沒有。我不想讓她們聽到。”
“怎么了？不開心？”
“媽媽，我想吃海底撈，家里有嗎？”
“有！這里好幾家呢，等你回來，媽媽帶你去吃。”
“媽媽，還有一個小時我就十八歲了。”
“是呀，我的囡囡要成年了，應該高興才是。怎么了？怎么哭哭啼啼的？”
燕子握著話筒的手有點顫抖，她心里飄過一片烏云，剛剛的快樂早就像小鳥一樣飛走了，無影無蹤。
燕子的女兒活潑開朗，貪玩，膽大，喜歡我行我素。因為高考后沒能進入滿意的大學，所以找了省城的高復班繼續努力！
燕子一度覺得女兒這么做不值得，女孩子家，隨便上個大學也沒啥關系，干嘛非得這么累死累活再去拼搏？但是孩子自己選擇這條路，她也不能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拉后腿了，還是物質上，精神上多多支持吧。孩子也不容易，得減輕孩子壓力。
“媽媽，我不想長大。”
“囡囡，這是你第一次不在媽媽身邊過生日，不要哭，你應該高興才是。你想想，過了今天，你十八歲啦，可以獨立了，自由了，很多事情可以自己做主，多好啊！你不是一直都這么想嗎？”
“我不想獨立。媽媽，我被騙了，上次預定套裝的群主跑了，錢收不回來了！”
“不是吧？我讓你不要隨便相信網絡上的什么訂制，還真被騙了！算了算了，幾百塊錢，買個教訓吧！人都是在挫折中長大的。”
“可是我舍不得，那些錢都是我自己省出來的。”
“吃一塹長一智嘛，以后注意小心著點就是了，別多想。明天生日，媽媽發你紅包，你買個蛋糕，買點水果零食，和室友們一起過生日吧！學會自己張羅生日，和同學處好關系。十八歲，多么有意義的生日，一定要開心！”
“嗯，好的。媽媽，我想你了！”
燕子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
在女兒十八歲生日那天，辦個成年禮，一直是燕子的心愿。
她想，等孩子考上大學，生日宴和狀元酒一起擺，請上一堆親戚朋友，還有同事，還有女兒的老師，多有意義啊！讓孩子在成年禮上，懂得感恩，收獲滿滿的祝福，自信地走向花季年華。
可如今……
人生路從來都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訂制，只是預訂，沒有實打實地交易；愿望，只是想法，沒有板上釘釘會如愿以償。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又何必再三糾結。
“囡囡，未來的事誰也不知道。雖然你比人家晚一年上大學，但是只要努力，畢業后的事業發展，人生藍圖，完全可以超越。不要怕長大，人生的意義不在一時，相信自己會越來越強大！”
“媽媽，道理我也懂，可我現在就是想吃海底撈！”
燕子破涕為笑：“不哭了，咱不哭。過幾天放假回來后，媽媽給你補過生日，咱們一家三口好好去吃海底撈。”
人，都要學會長大，經歷長大，就像鳥兒都要學會飛翔，豹子都要學會奔跑。
“睡吧，囡囡。恭喜你長大！”
“嗯，謝謝媽媽！晚安！”
燕子放下話筒，定定地看著桌上的馬蹄蓮。那花兒白得那么純潔，在暖色的燈光下泛出一股溫馨。沒有葉子的陪伴，卻也并不突兀，反而顯得更加高貴，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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