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想你是愛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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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切事都平靜下來,我跟著琴諒她們一起離開了。
也不知道是一種慣性的驅使,還是跟隨心的走向,我決定趁著假期的最后幾天去杭州看一看。這是幾年前,我們還在大學睡著上下鋪的時候,六個人決定好的,那時說要去西湖看斷橋。只不過如今由我一個人去完成而已。
琴諒聽聞我要去杭州,頓時來了興致,定要與我同行。還說當年我答應過她要帶她去的,可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什么時候給過這樣的應允。
無意爭吵,于是同行。
臨行前,琴諒建議我們各自告訴家人自己的行蹤,然后把手機、筆記本都郵寄回家,與外界斷絕聯系,坐最普通的火車。
我能明白,她在企圖把在一起的時光盡力拉長。
有人說,如果此生難以遇到一個自己喜歡、而恰好對方也喜歡自己的人,那就選擇那個喜歡自己的,雖然自私,卻也是避免傷到自己的最好的方式。
我知道,無論怎樣,大家都在渴求幸福和歸屬。世間事,何嘗不是這樣輪回的呢。
邱雨是。也許,我也將是。
沒想到,琴諒也是暈車暈的厲害。一路上根本就不能吃東西,不得已,我向乘務員要了暈車藥,才稍稍好一點。但琴諒很開心,并不為此而頹廢。
沒有手機信息的干擾,生活一下子慢了下來,不由想起那個一生只夠愛一個人的年代。看著車上的人有的低頭看手機,有的拿著筆記本敲著鍵盤,很少說話。就我跟琴諒在不停地說。不得不承認,有時候,手機只是一個緩解尷尬的工具。在那些四目相對、亦或是沉默無言的時刻。可當沒有了這個工具,一切就只能面對——
你無意注視我的時候。
你拿起一本書與我說起某個情節的時候。
你起身去衛生間問要不要順便給我帶一杯熱水的時候。
你說你冷抱著我的手臂側頭靠在我肩膀上的時候。
還有你說你好開心的時候。
你笑的時候。
你沉默的時候。
這一切,都要面對,都要直面回答。
我們說了很多事,天南地北過去未來有的沒的。還有分開之后的這些年如何成長,如何學會原諒和等待。
我才知道,原來還有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以及生活體驗。
幾年前,我還能想起小時候江邊隱約的槳聲和浪潮,那時還是一個多么懵懂的年紀,可在那時的自己看來并不懵懂。后知后覺的人事和感情,好歹總有一些互相虧欠,要不然現在的自己拿什么懷緬呢。
那晚邱雨給我發的音頻,是她早先錄好的一首歌:《空白格》。如同歌里唱:我想你是愛我的/我猜你也舍不得/但是怎么說/總覺得我們之間留了太多空白格。
畢業之后的各安天涯,之間的年年歲歲,彼此短暫相伴都是一種奢望,更何必寄期望于這個腳步如此之快的時代呢。
我想起第一次認識邱雨的時候,那時她寫了一張小紙條問我叫什么。她躲在角落里哭的時候,是我在一直安慰她;她暈倒的時候,是我背著她上的醫院;她不開心的時候,是我一直在哄著她、陪著她。可那又怎樣呢。也許這并不是因為愛,只是年月累積之后的一種習慣,一種想要給予照顧的沖動和責任感。
可能也僅此而已。
這樣想的時候,頓覺釋懷。只不過我要將這種習慣和責任,移交給另外一個人罷了。
我看著窗外風景的流線,還有琴諒的側臉,覺得生活如此緩慢、平靜。這已經是我此刻的人生所需要的一切了,我很滿足。
西湖的斷橋是否在下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在前行的路上。而恰好,這路上還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