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大王子鹿義,當從京都來的使者當著王府所有人宣讀他被廢為庶人之時,跪在地上的他就癱了,他覺得天旋地轉心沉了下去,天空在那一霎那變得灰暗無比。
鹿義知道自己完了,如果沒有朝廷這道圣旨,他就是成為不了世子,那也沒有關系,按照慣例成為庶民雖然也失去往日風光但起碼王府每年會給自己一些銀兩,吃穿無虞,但現在被朝廷降旨貶為庶民那就和王府斷的干干凈凈真的一無所有了,這倆雖然都是庶民,但是待遇不一樣。
他抬頭看了看自己的父親,這位臨江城王爺滿頭白發,幾日間失去兩個兒子令他看上去仿佛蒼老了不少,王爺也在看著自己的大兒子,眼神中充滿著心痛、不解、失望和憤怒。
良久,臨江王一抖袍袖,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大王妃看了兒子一眼,她面色蒼白眼睛通紅,顯然很是難過,一跺腳掩面而去,貴為王妃她也無可奈何,因為她沒有力量和朝廷作對。
眾人都先后離去。二王子鹿仁留在最后,他面色淡然,蹲下身來看著跪在地上的大哥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
“大哥,別怪我,為了上位我只能這么做。”
“鹿仁,我一直小看你了,是你把書和人偶放在我房間的,原來你才是我身邊的那只狼,你比誰的胃口都大要的也更多!但我們是親兄弟一母同袍,我對你不薄,你為什么要這樣做?”鹿義說得咬牙切齒,他后悔的腸子都青了,一只虎視眈眈的狼守候在身邊,而他卻一直當成一條聽話的狗。
“大哥,別這么說,你在乎的我未必在乎,血緣關系在我眼里一文不值,我只看重權力,大哥如果當了世子,我的下場可能好一些,但那又有什么區別,被人踩在腳下終生被踐踏被嘲笑,那不是我想要的,我只能想這個辦法,欲成大事不拘小節,我也是跟大哥學的,所以別怪我。”鹿仁說著嘴角露出勝利后得意的微笑。
“所以你就踩著大哥的肩膀往上爬?”鹿義瞪著猩紅的眼睛,渾身發抖,滿腔怒火要噴涌出來。
“一將功成萬骨枯,大哥,遙遠的京城那邊皇權的爭奪更是殘酷,我這樣做應該也不意外!”
“我們是親兄弟,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踩你的意思!”鹿義咬牙切齒一字字地說道。
“大哥不要那么天真了,我也不是小孩子那么單純,你有無數次機會要殺我,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今年上元節的時候你為了區區一個女人就想殺了我,如果不是我見機行事的快,現在我的墳頭草已經比人都高了!”
“原來你一直在耿耿于懷那件事情,但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動了那個女人會有什么結果?那個女人是無憂道長的心愛弟子,如果你動了她,她師傅找上門來,我們臨江王府恐怕都會雞犬不留。
他伸手拍了拍大哥的肩膀,湊近鹿義的耳邊悄聲說道,“大哥你一直把我當狗使,但弟弟我是狼,終要吃肉!”
說完,鹿仁站起身來,一仰頭,轉身離去。
只留下鹿義跪在地上無盡痛恨與自責。
02
鹿義和他的妻子沈氏被安置在臨江城最西北角一處偏僻的民宅,看著家徒四壁破屋寒窯,沈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本是大家閨秀,從小錦衣玉食哪里吃得了這個苦,所以看到即將到來的悲摧生活,就忍不住呼天搶地地哭起來。
鹿義被哭的煩躁不安,一把掌拍出去:“哭什么哭,哭喪啊?老子還沒有死呢!
沈氏捂著被打紅的臉,不顧一切地拋下大家閨秀的矜持與教養聲嘶力竭地頂撞道:“你就有本事欺負我這個女流之輩是不?怎么不留著力氣去對付你弟弟!”說完又嗚嗚地哭起來。
這句話像重錘一樣把鹿義打得沒有招架之力,他頹然也坐在地上就再也不理會這個晦氣娘們。
他內心在滴血,他當然不甘心就這么一輩子像狗一樣的屈辱地活著。他要奪回屬于他的東西。
他的恥辱要用血來清洗!
鹿義一仰頭把自己摔倒在土炕上,噗的一聲身下一股灰塵泛起,嗆得他連聲咳嗽。
他不在意,人落拓到這個地步還有什么好計較的
他當前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合計合計怎么扳倒自己的親弟弟。
03
蠟燭被點燃。
倒霉的巫婆又一次被人從被窩里拖出來。
她驚恐地看著面前站著的持刀男人。
她當然認識他,大王子鹿義,臨江城除了那些個瞎子之外沒有人不認識他,不過現在他好像不是王子了,被趕出了王府,聽說褫奪了爵位。
“我幾乎一無所有,唯一剩下的就是手中的這把刀,所以不要多嘴,我問你說!”
鹿義揚了揚手中刀,在燭光下刀閃爍著清冷的寒光,映得鹿義臉上的表情更加兇狠,嚇得巫婆臉都綠了。
“為什么那天招魂會失敗?”
“大王子,當時我就很奇怪,我招魂也有很多年了,魂魄在不在招魂山我施法的時候就能感知到,但是那天晚上我心里卻空落落的沒有底,因為此事干系重大,我就沒敢說出來。”
“會是什么原因?”
“我師傅曾說招魂山是所有游蕩在人間的魂魄必去之地,如果三王子的魂魄沒在,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的魂魄根本沒到招魂山,有可能被人扣留住。”
“如何能查出魂魄位置所在?不要耍滑頭,快說!”鹿義步步緊逼,怕她撒謊,根本就不給巫婆思考時間。
“是,是,我說,七月十五日晚上,在招魂山腳下會出現一個拄著拐杖穿著青衣的老太婆,你找到后就緊跟著她,她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不要和她說話,等她和你說話的時候你就可以問你想知道的問題了……”
巫婆的話還沒有說完,鹿義就豁然長身而起,轉身就走。
鹿義已然明白,二弟跟自己撒謊了,鹿智的魂魄就控制在他的手中,根本就沒有在外面。
鹿義必須要找到鹿智的魂魄,幫助鹿智恢復神志,他要和鹿智聯手,否則按照他目前的實力根本就不是鹿仁的對手。至于最后他和鹿智的較量,現在暫且顧不上考慮。
隨著鹿義的腳步聲遠去,從街道的幽暗處就慢慢走出一個人,他盯著鹿義遠去的方向嘿嘿冷笑,鹿義如果看到此人定然會大吃一驚!
04
臨江王府,夜深人靜,有夜梟在遠處桀桀地叫著,府內懸掛的燈籠隨風搖晃,在沒有月亮的夜晚更增添了幾分幽森的氛圍。
鹿仁端坐在自己的書房里,杯子里的茶香裊裊飄出,但他卻絲毫沒有品到其中的香氣,因為他的心思不在這里。
他在等一個人。
沒多久,那個道士叫顧言的道人就出現在鹿仁的面前。
“世子,果然不出所料,鹿義去找那個巫婆詢問關于招魂的事情了!”
“她是按照我們的意思說的嗎?”鹿仁兩眼盯著自己手中潔白的茶杯,仿佛要將杯子看透。
“是,完全按照我們教給她的說的。然后我就……”說道這里,顧言道士右手做了一個刀砍的手勢。
“好,道長辛苦,嘿嘿,好戲要來了!”鹿仁依然盯著手中的杯子,他知道一切都在掌握中。
“世子,我不明白,鹿義已經是喪家之犬敗軍之將,干脆殺掉不就可以嗎,為什么還要費這么多心思?”
鹿仁聞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冷笑,“道長,獅子老虎抓到獵物會一口吃掉嗎?不會的,一定要玩弄夠了才吃掉的,我大哥這次雖然敗在我手下,但是他的驕傲還在,我就是要把他的驕傲打翻在地上,一腳一腳地狠狠踩碎,一次不行我就再來一次,我有的是時間,直到他像狗一樣絕望地趴著,再也沒有絲毫的尊嚴和斗志!”
鹿仁說這番話的時候,聲音冷冷地像冰,絲毫看不出他們是一母同袍。
不過,他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在當前這種情況下,要維護到手的成果,他決不能露出絲毫破綻,而且他發現事情似乎越來越不簡單了!”。
“鹿智怎么辦?此人很關鍵,留著恐怕夜長夢多!”顧言道長有所顧慮地說。
“不用動他,活死人而已!”
一個失魂落魄的人還能有什么威脅?
現下鹿仁唯一的重點是玩一場貓鼠游戲!
“道長,京城那個人還有什么吩咐嗎?”
“回世子,暫時還沒有,他只讓你小心行事!”
“好的,知道了,道長先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