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翌日,托盤里的飯菜香飄四溢,而端著飯菜的人魂不守舍,腳下的步子如灌鉛般沉重,頭腦嗡嗡作響,小蟲在腦中亂飛。昨天晚上的那一幕,真希望只是一場惡夢,可是天不遂人愿。我挖空心思一探究竟的結(jié)果,卻是如此讓自己寸步難行。
? ? ? 姬將軍一早就吩咐我給皇子送飯。我硬著頭皮推開了殿門,目光穿過手持的托盤,看向自己的腳尖。我把托盤輕置于案幾上,垂手立于一隅。皇子看向陽光明媚的窗外,背對著我,負(fù)手而立。空氣凝結(jié)成冰,他還沒說話,我就感覺冷到了骨子里。
? ? ? ? “你昨天夜里進(jìn)宮了……所以最終……你看到了'我'真實(shí)的樣子?”如冰棱的句子擴(kuò)散在空中。那感覺已經(jīng)不是冷了,而是一種鉆心裂肺似的疼痛。
? ? ? ? “飯菜來晚了,請您用餐……”
? ? ? ? 我單漆跪地,換了一個請罪的姿勢,不敢抬眼直面回復(fù)他的問話。但心里卻很想告訴他,那不是他真實(shí)的樣子,那都是我的錯,是我把年幼的他推向了地獄的盡頭。想到這兒,更覺自己罪孽深重,想說的話梗在喉頭,把自己悶得透不過氣來。
? ? ? 皇子轉(zhuǎn)過身來,快步走近案幾,溫文爾雅的臉突然扭曲成暴怒的獅子,只見他大力一個拂袖,掀翻了案幾上的飯菜,只見碗碟“叮哩哐啷”的盡數(shù)打翻在地,好一陣落地的碎響,那鋒利的碎瓷和滾燙的湯汁濺在我的手背上。
? ? ? “我分明警告過你,晚上不要出現(xiàn)在宮里,你就這樣無視我的命令嗎?”他赤紅的眸子燃燒著周遭的空氣,也撕扯著我俯下的脊背。
? ? ? “原來,你是真的想死,那我倒是成全你。”
? ? ? 優(yōu)雅的貓開始露出鋒利的牙齒,我緩緩閉上眼睛,調(diào)整好呼吸,面色平靜,一言不發(fā),與其無盡止的愧疚和自責(zé),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接受一切,我應(yīng)得的懲罰,并且豪無怨憎。
? ? ? “從今天開始,我賜你做我的貼身內(nèi)侍,夜里就睡在我的寢殿,寸步不離的保護(hù)我的安全。”
? ? ? “……”我想不到會是這樣,額頭緊張的汗珠滾落下來。
? ? ? “你去收拾一下,今晚就不用出宮了。”
? ? ? “屬下領(lǐng)命。”
? ? ? 我滿腹狐疑的退去。真不知道他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我都準(zhǔn)備好接受一切恐怖后果,可以是被殺,被揍,甚至是被逐出宮。
? ? ? ? 太子寢殿一片狼藉。
? ? ? ? “煒寰。。。出來。。。你命宮人來打掃一下這里,再搬一張屏風(fēng)和地塌到寢殿。”
? ? ? ? “哎呀,我的小殿下,你這是唱的哪出戲啊,就算再舍不得殺他,也不用這么色急吧!你可以確定他是誰了嗎?”
? ? ? ? “你再亂說話,我扒了你的皮!”皇子紅著眼暴喝道,他這脾氣可正無處發(fā)泄,那蛇妖也明白他的性子,吐了吐舌頭,便領(lǐng)命出殿。
? ? ? ? 過了半晌,蛇妖安排妥當(dāng)回殿,皇子在窗前和一壺上好的蒼焰釀獨(dú)酌,只見窗外繁花斗艷,殿內(nèi)酒香彌散。啻吻把對面翠色空杯斟滿瓊液,抬眼示意他坐下。蛇妖笑盈盈的手執(zhí)玉瓷杯仰脖子一飲而盡,蛇精臉浮出滿臉的陶醉,連聲稱贊道:
? ? ? ? “好酒,好酒……人生有酒須當(dāng)醉,一滴何曾到九泉。嘿嘿……”
? ? ? ? “你那晚可曾聽到‘他’于阿巫說了些什么?”啻吻面露不悅,絞著眉心艱難的問。
? ? ? “不是說了嗎?沒什么事,只是警告了一下,就挺老實(shí)的放他走了。你知道他身上對妖的能力,我也挺忌憚,不敢靠太近。”
? ? ? “嗯,迄今為止,你都只能在暗處觀察,沒辦法知道那家伙的想法,這個阿巫就不一樣了。那家伙對他很大興趣呢,不然怎會那么輕易放過他?其中一定有些我們不知道的理由,我很好奇。”
? ? ? 啻吻接連三杯酒下肚,最后一口喝完后,緊握瓷杯于手掌心,思忖片刻道:
? ? ? “阿巫是不是‘何云起’已經(jīng)不重要了,當(dāng)初的那個被人愚弄的小皇子已經(jīng)死了。你面前的啻吻是未來蓖虛唯一的王,回到這里,就是為了奪回原本就屬于我的東西。”
? ? 話音未落,掌中的瓷杯“膨”的一聲盡碎,指縫沁出絲絲血紅來。
? ? “我要利用阿巫去了解,另一個‘我’到底在謀劃些什么,不能再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了。你知道的,那家伙出現(xiàn)的次數(shù),越來越頻繁了,雖說現(xiàn)在‘他’還只是偶爾在夜里,我睡去時出現(xiàn),但萬一等到他白天也可以肆無忌憚的出現(xiàn)之時……”
? ? ? “哎咦,不會這么嚴(yán)重吧!”
? ? ? “希望我只是杞人憂天。”皇子掏出手帕擦拭著手指上的血痕,神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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