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如果不是在海灘上看見你，我想我應(yīng)該會把你忘記。
畢竟世界那么大，人海那么寬，我早已拍死在淺灘。而拍死的人沒有勇氣再奢望看你一眼。
在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我喜歡過你的那個春天，你牽了別人的手，笑的天真無邪。
被你邀請的人都來婚宴上祝福了，而我最他奶奶的無用只敢躲在消防通道口，干捶胸頓足。一句“祝你幸福”憋在胸口疼的我死去活來。
彼時我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要勇敢說出口的，而不是慫在那里瞎幾把的暗戀。暗戀值幾個情，月亮根本沒空替你代表發(fā)言。
此時我才明白，那些我演過的獨角戲里，曲終人散已多時，而遺憾像把烈火依然燒得厲害。
如今也只能對著你，把那一年憋的死去活來的話再說一遍：“袁麗，祝你幸福！”
1.
春節(jié)的時候，兄弟剛子要結(jié)婚，婚禮在杭州舉辦，我從海南風(fēng)塵仆仆的趕來。
飛機落地，剛子的電話就進(jìn)來。
“喂，狗日的你就不能早點來，這都幾點了，你大爺?shù)模贫伎旌茸砹恕！?/p>
“等著，爺這就拎上行李來會你，大爺?shù)哪憬Y(jié)婚你了不起啊！”
走出蕭山機場，冷冽的風(fēng)“颼颼”地吹來。一身單薄如我，凍得牙齒直打架，這海南的溫度和杭州的溫度怎么就差別那么大啊。
可是當(dāng)年何止一句差別大那么簡單。我喜歡的人就是剛子喜歡的人，還是他先喜歡上的，這是有多悲催的事情。
事到如今我都覺得天意弄人，想對剛子千刀萬剮一萬次。
如果當(dāng)年我要是知道剛子只是喜歡喜歡就丟了，如果當(dāng)年我能洞察的夠明了，那么我會不會替代剛子勇敢走向你，說：“我是喜歡你的！”
可是如果終究沒有如果啊！我繼續(xù)在冷風(fēng)中前行……
拉緊松在脖頸上的衣領(lǐng)，盡量不要讓寒風(fēng)給灌進(jìn)身體。昏黃的燈光下，我看見剛子的車停在路邊，他醉眼微醺在等我。
“你小子，夠可以！”我直接把行李丟給他。他一個踉蹌接著。
這個時候他不是應(yīng)該無比忙碌才對。而他看上去清閑的無事可做，只剩和我來打發(fā)這個杭城的寂寞夜晚。
替我們開車的朋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一個小時，最后把我們丟在曾經(jīng)一起把酒言歡的那家夜排檔里。
店還是那個店，老板還是那個老板，而再聚只有我和剛子。從前還有袁麗。
起開一瓶一瓶的千島湖，一溜煙放上桌面。晚上是說好了的不醉不歸，可是真的好嗎？
剛子就要結(jié)婚了，我這算是陪他療慰最后的單身時刻吧。
2.
一杯酒碰過去真真切切地祝賀：剛子，明天你就要結(jié)婚了，兄弟我祝福你！”
可是這小子直接拿起酒瓶十秒灌了下去，整整一瓶，我雙眼直直地看他灌下去，就酒像哽在我的喉結(jié)處。
醉眼朦朧的他說：“不就是結(jié)個婚，找誰都一樣，還不就是將就著過唄。”
這話有蹊蹺，敢情新娘不對剛子的味？我心里想著這小子要求還是那么高。
嘴里說著：“滾犢子吧，剛子，別欺負(fù)我們還單著的兄弟。”
剛子自顧自笑了一聲，跟著冬日的風(fēng)一樣陰冷難抵御。
“阿建，你不懂，人生有太多的將就，而我也不能免俗，喜歡誰不也是個喜歡，合適走一起能過日子就行。”
我把手里撥了一半多的花生仁扔向他。
“你小子，別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是飽漢不知餓漢苦，瞎裝逼什么啊！”
“阿健，你呢？”剛子忽然這樣問。
“我，我什么啊？”
“你什么時候結(jié)婚啊？”剛子認(rèn)真看著我。
“我這還沒女朋友呢，上哪去結(jié)婚啊，要不明天替你結(jié)？”我渾渾地笑。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剛子從桌子那頭湊了過來，望著我，我一身毛骨悚然。
“阿健，你是不是還喜歡袁麗？”剛子問這話的時候一只手不安地敲打著桌面。向是有備而來。
可是這一問，差點沒把我嚇?biāo)馈?/p>
敢情剛子是知道我喜歡袁麗的？可是他又從未向我提起。
3.
我只能違心地編。
“我說剛子，你酒喝渾了吧？提袁麗，這不從前是你的女朋友，現(xiàn)在是人家的老婆，輪得著我喜歡嗎？”
“阿健，你裝吧，你喜歡袁麗我早就知道了，可是你喜歡她為什么不說呢為什么呢？”
“為什么？”我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幾杯酒下肚，我沉默良久。
“我承認(rèn)我真的喜歡袁麗，可是他是我兄弟的女朋友，當(dāng)年的我再喜歡也只能是在心里。怎么可以光明正大去說我喜歡她，那我阿健變成什么人了？”
心里一直嘀咕。
其實那一年我充其量就是一個超級OK的電燈泡，也只配遠(yuǎn)遠(yuǎn)地跟在袁麗和剛子后面看他們甜蜜和憂傷。
甚至在剛子遠(yuǎn)調(diào)外省的時候也只能是套著替剛子關(guān)照的殼子做了我很想做的事情。
這種感覺很痛苦，喜歡卻不能喜歡；想愛，卻愛不了。
明明在眼前就是不能伸出手去觸摸，明明想親吻她，卻連相看都不敢正兒八經(jīng)。
那些無數(shù)個日子里的關(guān)心，守護(hù)，付出都需要打著為兄弟的名義。
虛偽落了一地，而感情愈加濃烈，而內(nèi)心也愈加煎熬。
可是我又無比心甘情愿的接受著這種煎熬。變態(tài)的在這種煎熬里以為這也是愛的一種體驗。
我一直暗戀著袁麗，努力隱藏著我的喜歡，我把自己偽裝成一級棒的好兄弟，替他一級棒的照顧了袁麗。
因為我一直以為袁麗和剛子是會天長地久的，而我最后一定站在伴郎隊伍里送上我最真摯的祝福。
可是后來剛子卻背叛了袁麗，讓我措手不及去安慰袁麗處理這些關(guān)系。
我給剛子打過無數(shù)個電話，得到他的就是：“結(jié)束了，我不適合袁麗”的答案。
而我一直記恨那個讓剛子移情別戀的女子讓袁麗成為了失戀的人。
但是我還是沒有說出我喜歡她。
因為我還在相信剛子會回來的。我不能搶了兄弟的女朋友。
誰曾想直到袁麗結(jié)婚，也沒見剛子回來，而我是徹底的失去了她，連最后都不曾爭取。
4.
我擺擺手表示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fēng)雨。剛子面前我還是不想承認(rèn)我喜歡袁麗的事情。
我一直想那只是我一個人的秘密，既然袁麗已經(jīng)找到自己的幸福，剛子也要結(jié)婚了，而我把這份喜歡守在心底就好。
可是剛子偏偏不罷休，借著酒勁非要把往事提提。
寒冷的杭城之夜，北風(fēng)還是刺骨的凍。把夜排檔的紅色雨棚吹的嘩嘩響，隨時都要掉下來似的。
而剛子終究說了：“阿健，如果當(dāng)年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你應(yīng)該就勇敢的說出你的喜歡了是嗎？”
“剛子，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你都要結(jié)婚了，扯這些陳年往事做什么，真要提你應(yīng)該想想自己為什么要移情別戀拋棄她去廣州？”
其實這也是我說要千刀萬剮剁了剛子的原因。
剛子看我的眼睛突然低垂了下去，想了很久，仿佛一個世紀(jì)那么久。
最后他喊老板要了一瓶紅星二鍋頭，說酒還是喝濃烈些吧。
我奪不下他手中的酒瓶，自己干脆也要了一瓶。
我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回來的時候，剛子已經(jīng)喝了一半的白的。他坐到我旁邊，給我也倒了一杯。
“阿健，當(dāng)年我不是移情別戀了，我只是找了借口，借了個姑娘，演了一場戲，我知道你很喜歡他，比我喜歡，而我一無所有，論條件論喜歡都不如你，我想我和袁麗沒有結(jié)果，何況我還是真的在意事業(yè)，我想給你機會。”
剛子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我以為分手后，你就能說，沒想到你連喜歡都說不出口，你這沒用的男人……”
“臥槽，剛子你有神經(jīng)病吧，你沒有移情別戀你怎么不早說啊，袁麗那么喜歡你，你對得起她啊，你給我裝什么偉大，就算我喜歡她，也不需要你來讓啊！”
“對啊，你終于承認(rèn)你喜歡她了對吧？那你又裝什么偉大，明明那么喜歡她，為她做盡了一切，卻因為我連句喜歡都說不出口，你怎么那么慫，說不了一句你喜歡她呢……”
剛子逼問的我啞口無言。我喜歡袁麗，原來剛子早就知道，而剛子的移情別戀是假的我今天才知道。
我說天意弄人，這也弄的我太疼。而那個說我慫的剛子的心大概也很疼。
大概剛子是醉了，不然他怎么一把抓過我的手，把我杯里的酒也喝了下去。
“阿健，阿健，袁麗她喜歡你，很喜歡你……”說著剛子一頭埋進(jìn)手臂里，不再說話。
“臥槽，這如果是真的，那我也太他媽悲催，我怎么那么孬種，我怎么那么無知，我怎么就不知道袁麗也喜歡我呢？……”
我怎么連兄弟的成全都渾然不知，我怎么就那么后知后覺呢……”
我活該到現(xiàn)在還沒能結(jié)婚。
“剛子，我要千刀萬剮你，你知道我喜歡袁麗，袁麗也喜歡我，怎么就不提醒我一下。我以為你一直要回來的……”
剛子不吭聲，繼續(xù)將頭埋在手臂里。
5.
那一夜我和剛子都喝的酩酊大醉，最后我們都不知道怎么被弄回家去的。
我只是知道我和剛子都哭了，這是在剛子結(jié)婚前我們最深情白癡的大醉。
我知道我永遠(yuǎn)都不能再向袁麗說出我喜歡她了，我也知道暗戀這種事情真的是一件非常慫的行為，我更知道這世界上是有一見鐘情的愛情的，這不是感覺，而是來自靈魂內(nèi)真實的喜歡。
都說喜歡一個人，要勇敢的去追求，要大聲的表白，可是那一年我所能做的只能是暗暗的喜歡，我愛袁麗在心里。
但是我不后悔，不后悔受了這種煎熬，我只怪自己不夠勇敢。
剛子的婚禮上，當(dāng)年認(rèn)識的朋友能來的都來了，場面熱鬧，氣氛溫馨，這一次我沒有躲在通道口，而是作為伴郎直挺挺站在婚禮臺上，聲音洪亮地祝剛子和新娘：“新婚快樂，早生貴子！”
剛子和新娘雙雙向我謝禮。
我看著那個昨夜喝著酒說著將就的小子，此刻春風(fēng)得意，抱著美人轉(zhuǎn)圈子。
“去你的剛子，去你的將就……”
往事終究是要放下的，再痛也要放下，再遺憾也要過去。而我也該走出那份痛心和惋惜。
袁麗喜歡我，我傻我不知道，我喜歡袁麗，是我一個的獨角戲，袁麗沒有等到我發(fā)去邀請共演的函。
而這世界上大概多了去錯過的人。
我回到海南，重新開始……
6.
我在海南亞龍灣的沙灘上遇見你，幾束陽光灑落在你身上，米黃色的裙子隨風(fēng)搖擺，遠(yuǎn)處有一個可愛的小妹妹，正萌萌的叫著你媽媽……
我曾經(jīng)想過無數(shù)次見面的場景，也想過此生不會再見到你，可是當(dāng)我見到你，我知道你過得很好就特別舒心。
在亞龍灣柔然的沙灘上，我走向你，向你微笑。
“好久不見，嗨小妹妹……”
“好久不見，這是我的女兒貝貝，那是我的先生，劉先生。”
一切是那樣的幸福。“袁麗，那一年我有事情沒來參加你的婚禮，現(xiàn)在補你，祝你幸福！”
你笑著說：“謝謝，謝謝！”我們終究都將彼此安放在心底。
END
我知道喜歡是要說出口的，瞎幾把的暗戀真沒用……
原創(chuàng)短篇小說，轉(zhuǎn)載請簡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