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句情話去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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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咸的海風攜帶著濕漉漉潮氣一遍遍沖向岸邊,海浪也一層高過一層,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拼死越過海岸線,直到把沙灘上所有的凹凸不平沖刷的無比平整,自己也撞的頭破血流、口吐白沫,才愿意倒轉而回。
洛華點上一只南京,濃重的焦油香味帶著苦澀由口腔直達肺腑,剩余的煙氣在嘴里打著旋兒從鼻孔中噴涌而出,像一幢失火的舊房子,不見火光,只見濃煙滾滾。
抬頭看著遠處的海平面,在水天相接的地方開始出現一道紅霞,再一點點變長變寬,將附近海面都映的通紅,這是日出來臨的征兆。
洛華脫掉鞋子,赤腳走在沙灘上,感受著被水浪拂過腳面的柔軟,像是林佳音的問候。
他怔怔地望著那道紅霞逐漸將更遠的海面鍍上一層紅暈,太陽一點點升起,很紅,卻并沒有亮光。等到即將完全升出海面的時候,猛然跳起,沖破云霞,剎那間光芒四射,照的人眼睛生疼。
這時,整片天空和海面都被染成金色,在夏日的清晨光采奪目,像林佳音的微笑一般,如沐春風,生的絢爛。
“佳音,你還好嗎?我很想你!”
洛華掐滅手中燃燒一半的南京,將之彈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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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時侯,他答應林佳音以后會陪她在海邊露營,在云霧之上的山巔看日出,去遙遠的他鄉旅行,遇見美景、遇見有趣的人和事,再將他們寫成書,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洛華自己對此也信心滿滿,甚至幻想著和林佳音未來的美好生活。買一輛房車,在不想工作的時候,帶著家和夢想去最遠的地方感受風土人情,記錄人文。
可以去南極看冰川,去瑞典沐浴極光,去非洲大草原和獅子賽跑,去玻利維亞烏尤尼體驗天空之鏡,讓世界上那些盛景都臣服在腳下,將是人生中最精彩的體驗。
只是,這一切夢想來的太難,要知道,所有美好的幻想在現實面前都不堪一擊,生活的壓力和周圍人的指指點點就讓他們身陷“現實”這個無形的囹圄之中不可自拔。
一方面要克服外界的壓力,一方面要考慮自身能力,顯然,他們并沒有能夠支付得起所有揮霍的資本,所以看似無懈可擊的計劃也只能是計劃,且在現實的蹂躪中一拖再拖。
在這漫長攢錢的過程中,有一天他接到精神病院的來電,通知他母親病危,急需做手術。他心中難受得像是天要塌了一般,火急火燎的趕到醫院,可面對著巨額的手術費用,他才體會到真正的絕望。
那張輕飄飄的白紙黑字像一條萬丈的溝壑,橫跨在他和母親之間,在洛華的人生中任何時候都沒有此刻這般無力,那種想要努力抓住又極致無奈的感覺是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的痛苦。
對于精神不太正常的母親,洛華甚至都做出了最壞打算,但終究沒能狠心做出那不孝決定。畢竟無論如何,他都只剩下這一個親人了,這個從小相依為命的母親雖然從高中就不再能照顧自己,可如果這樣不明不白的去世,他這一輩子都會活在內疚當中。
只是,這錢真的快將他逼瘋了,他將畢業之后攢下的所有積蓄加起來也勉強是一個零頭。親戚朋友在他小時候父親出車禍之后都消失無蹤,現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為此焦躁了好久,似乎除了那一個方法之外真的沒有更好的解決方式了。雖然那個雨夜是一個荒唐的夜晚,那個高傲又暴躁的老女人是那么讓人毫無廉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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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街道夜里很冷,低洼的小水坑里結著冰,在昏黃的路燈下泛著光芒,卻如日出時的海面一樣耀的人睜不開眼睛。林佳音回老家了,在這個春節期間的南京城,只剩洛華一人孤零零的在醫院樓下發呆。
思考良久,洛華還是打通了那個曾經與他發生過一夜情的老女人電話。因為那位老女人曾經說過,“只要你來,隨時恭候!錢隨便花!”洛華決定試試。
十分鐘之后,他順利的從老女人那里預支了母親的巨額手術費用,而作為交換條件,他成為了那個老女人的干兒子,手術完成立刻兌現。
洛華母親手術很成功,康復很快,他與林佳音分的也很快。他自覺沒臉面對林佳音,于是在一個與相遇那天同樣的大雨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在分開以后的時光里,洛華在無數個深夜里輾轉反側、后悔莫及。他經常夢到林佳音,她深陷在漩渦之中拼了命的向自己招手、呼喊,看得出來她很害怕、很無助,可是無論自己如何努力掙扎都無法抓住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一點點下沉,最后被完全吞沒。
每次在半夜驚醒,洛華都會問自己,“佳音會不會埋怨自己?會不會悲痛欲絕?會不會不習慣沒有自己的日子?”
“她會,她肯定會,她依賴心那么重,她肯定不好受!對不起,佳音,真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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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一個如風般的女子,在洛華生命里生根發芽,歡快生長。她的一顰一笑都深深地刻在洛華的眼眸里,印在他的心上。她的一點一滴都變成幸福的味道,成為他過去二十年都未曾體驗過的美好。
她開始成為他枯燥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成分,每時每刻都需要他的灌溉,他也無微不至地呵護著她,盡量滿足她,陪著她,洛華感覺此生再沒有比她更重要的東西。
他們從大一相遇,有共同的愛好,相似的夢想,一起參加活動,一起學習,一起打工賺錢,一起去周邊旅行。
一個負責拍照,一個負責微笑。從革命友誼深厚的南京城到煙雨朦朧的西湖邊,從國際化大都市上海到有著丁香花般幽怨的雨巷,從大學自習室到對方心里。
他們過著自己喜歡的生活,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并從一而終地努力著。他想要將余生的愛都給她,想要她一生幸福,想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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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華很后悔,他想擺脫這種生活,想成為一個擁有自由意識和行動能力的人,而不是這種被老女人圈養的存在,還要陪她來什么廈門旅游,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想要的生活,是和林佳音在一起的;他想要的夢想,是和林佳音一起完成的;他想要的廈門,是有林佳音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