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5日
一位新來的女同事從前東家把她幾大箱子的東西搬到新辦公室。咖啡機兩臺、開水壺、茶具、書、裝飾小物、電腦顯示屏以及來自世界各地的咖啡豆,林林總總,不大的辦公室瞬時被塞滿。她的觀點是,我既不吸煙也不喝酒,平時就愛喝個咖啡,我的人生夢想就是開咖啡店,既然不能實現,不如就把辦公室布置得舒服些。
她負責公司的市場營銷,風風火火,干脆利索,是一個個性鮮明的女子。她離開工作了十年的大集團,加入了我們這個尚在創業階段的小公司,卻仍然要為自己保留一片專屬的天地。
我的辦公桌空空蕩蕩,沒有咖啡也沒有茶,除了兩個喝開水的杯子,幾乎沒有任何私人用品。這么多年,我總是對物品難以割舍,很難完成真正的斷舍離。愈是這樣,愈會提醒自己,干脆從一開始就不做任何的投入。總認為自己是過客,匆匆地來過,有一天也會悄悄地離去。
這像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態度。前一種代表的是躬身入局的行動派,不管去到何處,要待多久,總是會把陣勢擺開,這股子投入勁兒既是給自己的打氣,又給外人傳遞了“all-in”的訊息,不得不說這是很徹底的入世態度。而后一種的謹小慎微,從來都是先觀察,然后才是慢慢開發自己的空間,典型的慢熱型,對人對事都是如此。
在波士頓訪學的時候,一位蘇州來的姑娘租了公寓后,置辦了全套家具,從廚房到臥室,一絲不茍。盡管在離開時要花很長時間去變賣二手物品,她還是堅持要享受當下。反觀我自己,從第一天起,找公寓的要求就是有家具。而我全程置辦的餐具似乎只有一口鍋和一個吐司機。因為沒有這些羈絆,我倒也可以隨心更換住處,于是6個月的時間換了3個住處。
我不是個會享受生活的人,越來越把日子過成了極簡主義。好久沒有添置新衣服,囤積的護膚品也已經快要用完。對于美食、美酒沒有特別的興趣,對于娛樂、游戲也不以為意。在居家隔離的日子里,每天想辦法給女兒燒不一樣的菜品,但從未把做飯當成一種樂趣。
不喜歡過多的社交,微信里面幾千個人而能聊的也就那么幾個。家里不添置新物品,除非是替換。對物質的追求很淡,沒有奢侈要求,只滿足基本需要。
似乎已經是超然物外的境界了,但內心并沒有平淡如水。常常有一種不甘從深處升騰起來,不斷吞噬著神經。如果對外物沒有了追求,那活這一遭到底是為了什么?不可謂不熱愛生命,生活中那些美好的小瞬間都常常會溫暖我。也許在某些方面進入了中年鈍感,但另外一些部分卻從身體里打開了。或許在周末沿著世紀公園散步時感受到的一抹春意,或許在孩子不經意中流露的一點成長,或許在網上陌生人的人生中一點共鳴。
這場突如其來的疫情改變了很多人的生活。如果我們還有幸健康地或者,我們是該好好想想,到底我們想要怎么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