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琊令之對酒當歌|雙烈

壹.遇

宣和三年,京口,華燈初上。

寶和樓今夜分外熱鬧,大堂里十幾條長桌上坐滿了人,拼酒,劃拳,高談闊論,喧嘩之聲幾條街外都聽得到。

“今日慶功宴,都給我喝,不喝醉不許走!”一個長臉的粗壯漢子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摟著身側的女人,臉色微微發紅,做了個“干杯”的手勢。

眾人嘻嘻哈哈,乒乒乓乓,有幾個干脆腦袋一歪,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省。

長臉的漢子站起來,搖搖晃晃走了幾步,對著角落里一人大聲喊道:“喂喂,有酒有肉有女人,你小子怎得一臉晦氣!”

那人略微抬頭,雙目炯炯有神,一仰脖子,將杯中酒倒入口中,臉上顯出一點不屑的神色,“內有叛軍未滅,外有金兵壓境,談何慶功?”

“方臘那廝落網,其余不過散兵游勇,何足懼?”長臉漢子不以為然,“今朝有酒今朝醉。”

那人只輕蔑地笑了笑,并不作答,兀自飲酒,同周圍興致高亢的人群有些格格不入。

不遠處,有人爭執起來。原來是幾個軍官想要看營妓跳舞,管酒席的沒有預備,推脫了幾句,把人給得罪了。軍官們本已喝得七分醉,三分醒,此時面帶慍怒,推推搡搡,一觸即發。

“各位軍爺,” 席中一名紅衣的女子突然站起身,朗聲道:

“今日各位在此慶功,理當盡興才是,何苦壞了興致。小女子雖不會跳舞,倒是跟隨父兄練過幾年劍。若各位不嫌棄,愿為大家舞上一曲,聊以助興。”說罷,走到那默默飲酒的軍官面前,拱手道,“軍爺,可否借劍一用?”

那人向紅衣女子看了一眼,拔出劍來,女子接過,足尖輕點,凌空而起。

劍光劃出凌厲的弧度,起承開闔之間,紅妝劍影,交相輝映,猶如半空中炸開了一朵煙花。

只聽那女子放聲唱道: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劍光如雪片翻飛,身姿翩若驚鴻,矯若游龍,時而綽約如蓮,時而蒼勁如松。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長劍一探,將席上酒樽輕盈地撥起,身體同時急速地回旋,待落地時,酒樽剛好立在劍尖之上。

眾人紛紛鼓掌叫好。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

劍尖顫動,腳步輕盈變換,如林間小鹿。

“明明如月,何時何掇。”

長臂輕舒,欲將清風明月攬入懷。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

執劍的手突然一震,虎虎生風,竟有劈山蹈海之勢。

那酒樽倏忽一聲飛旋而出,眾人皆是一驚,倒抽一口冷氣。

只聽啪一聲響,酒樽被人穩穩接住,滴水不漏。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紅衣女子挽出一朵劍花,英姿颯颯,意態從容,風華絕世無雙。

席間鴉雀無聲。

“好!” 不知是誰大喝一聲,眾人如夢初醒,滿堂喝彩。

紅衣女子走出人群,雙手捧劍,恭恭敬敬奉還給那軍官。

軍官接過,還劍入鞘,側目看那女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梁紅玉。”女子抬眸,雙目皎若星辰,姿容艷麗,卻無半分軟媚之態。

男子緩緩伸手過去,指間猶捏著方才那盞酒樽。

梁紅玉接過,仰頭一飲而盡,行止間,英氣逼人。

男子眼中盡是贊賞之色,答她道:“韓世忠。”


貳.變

建炎三年,秀州,是夜微雨。

更深夜靜,月色晦暗,營地里余剩的篝火明明滅滅。巡邏的兵士偶爾經過,馬匹被腳步聲驚動,不耐煩地嘶鳴一聲,馬蹄頓地,發出幾聲輕響。

只有將軍的營帳仍舊燈火通明。

身穿甲胄的將軍坐在幾案后面,一手按著輿圖,一手執著酒杯,雙眼發紅,眉心緊鎖。

“大人,夜深了,休息吧。”年輕的侍衛小心翼翼地提醒。

將軍輕嘆一聲,閉目,抬手按了按額角,道:“先下去吧。”

“是。”侍衛行了一個軍禮,向外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勸道,“將軍,夫人定會化險為夷。請將軍保重身體。”

將軍揮了揮手。侍衛默默退了出去。

嘩一聲響,營帳的簾子被掀開,又快又急,濕冷的空氣撲面而來。

“何事慌張!”將軍惱怒地睜開眼,忽然頓住,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猛地站起來,繞過幾案,大步走向來人。幾案上的酒壺被帶倒,咕嚕嚕滾落下來,酒撒了一地。

他一把抓住來人的胳膊,目光上下打量,“紅玉?”聲音里猶帶著些不信。

“夫君。”女子點一點頭,紅了眼眶。她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從杭州疾馳到秀州,風塵仆仆,發髻都亂了,發絲散落,嘴唇干得發白。

四目相對,仿佛有千言萬語,又仿佛什么都不用說。

韓世忠突然想起了什么,眼中掠過一陣狐疑,夾雜著難以察覺的憂懼,“我聽說苗傅、劉正彥抓了你。你怎么會來?”

“他們派我來勸降。”梁紅玉道。

握住她胳膊的手震了一震,韓世忠眼里像結了冰。

“夫君竟信不過我!把我梁紅玉當成什么人!”甩開他的手,梁紅玉向后一步,劍眉倒豎。

“夫人,”韓世忠急忙跟過去,伸手拉住她,“可是夫人方才說……”

“苗、劉二人確有此意,不過我已同朱大人商定,假意勸降,”梁紅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實則是,里應外合。”

“宰相朱勝非?”

“夫君莫誤會,朱大人只是假意投誠那兩個逆賊,”梁紅玉道,“然后提議派我來招降。如此,才能同各路勤王之師取得聯系。”

“你信得過他?”韓世忠猶有狐疑。

梁紅玉點頭,“我見過太后。此事太后和皇上都知道。”

“太后召見了你?”韓世忠驚訝道。

“太后問我,你為何到了秀州就停滯不前,可是有異心。我說,夫君一定是佯作休兵,使敵人放松警惕,暗中做攻城的準備。紅玉愿以性命作保,夫君絕無異心。”

韓世忠拉了梁紅玉的手,拇指在她掌心摩挲,道:“多謝夫人。” 輕輕嘆一口氣,又道,“太后和皇上竟信不過我。”聲音里夾雜著些許悲哀。

梁紅玉雙手握住韓世忠,道:“高宗雖然算不上是賢明的君主。但國家正值多事之秋,再經不起折騰。若容那兩個逆賊廢高宗,立幼主,把持朝政,百姓豈不更加心寒?夫君是曠世的英豪,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合當為百姓力挽狂瀾。”

韓世忠動容,伸手欲將梁紅玉擁入懷中,梁紅玉卻一閃身,躲開了。

“夫人。”韓世忠愣了愣,作揖行禮道,“方才是我不對,不該誤會夫人。”

梁紅玉別過臉去,佯裝嗔怒,“除非你依我一件事,我才肯原諒你。”

“何事?”韓世忠不解地問,眼前的她如此孩子氣,倒叫他心中愈發柔軟。

梁紅玉咬了咬嘴唇,面色微紅,一下子撲進韓世忠懷里,“我再也不要在家里等你了。我要與你一同上戰場。”

韓世忠半晌沒說話,最后低低嘆息一聲,道:“紅玉……”


建炎三年三月,將官苗傅,劉正彥兵變,殺樞密院使王淵,逼高宗讓位。韓世忠、呂頤浩、張浚勤王。韓世忠由山東從海上南下秀州,與呂、張約集四方兵馬,里應外合,一舉平定苗、劉之亂,史稱“余杭之難”。兵變既平,韓世忠擢升武勝軍節度使、御營左軍都統,梁紅玉封安國夫人。


叁.戰

建炎四年十月,京口,秋寒乍起。

一身甲胄的將軍立在江邊,極目遠眺。他身姿偉岸,周身散發出逼人的氣勢。

長風吹過,將他的披風掀起,獵獵作響。腳下,波濤拍岸,浪花如滾滾驚雷,一層層涌上來,又一層層退下去。天際,正是落日西斜,漫天云霓好似層林盡染,妖嬈而凄厲。

“夫君。”一個聲音自身后響起。

將軍回過頭,一身戎裝的身影落入眼中,青絲高高綰起,不施粉黛,只一雙眼中透出淡淡的溫柔。

“夫君在想什么?”梁紅玉走到韓世忠身邊。

“金兀術的戰書,我接了。”韓世忠道,目光仍是望向江面。

梁紅玉淡淡地哦了一聲,“夫君不是一直都想同金兵痛痛快快地打一仗?”

韓世忠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金兵號稱十萬,我手里只有八千人。且兵法有云,歸師勿遏。”

兩人都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梁紅玉道:“那又如何?旗鼓相當才敢打,什么都按著兵書來,就不是我梁紅玉的夫君了。”

韓世忠側過頭來,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梁紅玉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韓世忠哈哈大笑,“他們都說我瘋了,我看你比我還瘋。”

梁紅玉從腰間解下一個葫蘆來,遞給韓世忠。

韓世忠喝了一口,是酒,皺眉道:“大戰在即,軍中有令,不得喝酒。”

梁紅玉無辜地道:“我沒喝酒,喝酒的人是你。”

“……”,韓世忠啞然。從遇見她那日起,這女人就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一如他自己。

“有酒,亦當有歌。”梁紅玉拔出長劍,足尖輕點,凌空而起。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劍光舞出銀色的長虹,舞劍的人兒翩若游龍,皎若驚鴻。

韓世忠想起初遇的那日,她是京口營妓,他是軍中籍籍無名的將官,她著一身紅裙,向他借劍;如今,他是王朝股肱之臣,武勝軍節度使,御營左軍都統,她則一身戎裝,腰佩長劍,與他同進退。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劍光靈動,身姿宛轉,回眸一笑間,萬水千山。

…………

梁紅玉舞完劍,抬手拭去額上的汗,見韓世忠正神情復雜地看著她。

“怎么了?”她不解地問。

韓世忠搖頭,“沒什么。”

梁紅玉不依不饒。

韓世忠無奈道:“看你舞劍,叫我想起了霸王別姬。”

梁紅玉一愣,她心中原知他這一戰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但聽他親口說出來,還是禁不住心下凄涼。

梁紅玉扯出一個笑,佯裝嗔怒道:“你竟拿我比虞姬。她的劍不過博君王一笑罷了,我的劍可以上陣殺敵。”

韓世忠大笑,“是,你比她強。”

梁紅玉莞爾,“夫君在紅玉心中也比那項羽強。”

“他是西楚霸王,滅秦立楚,打下半壁江山,我怎能同他相提并論。”韓世忠直搖頭,“言過其實。”

“項羽同漢王爭天下,打的是自己人,為的是自己的王圖霸業;夫君你,打的是犯我華夏的夷狄,保的是我漢室江山,大宋子民。即便兵敗身死,”梁紅玉眼眶微紅,咬牙道,“即便兵敗身死,也是紅玉心目中的大英雄。”

韓世忠動容,執起梁紅玉的手,道,“夫人若為男兒身,恐怕當世豪杰,無人能敵。”

梁紅玉微微低頭,“紅玉但求與夫君同進退。”


三更時分,月色朦朧,江面上起了白茫茫的一片大霧。水面上,除了潮汐,再聽不到別的動靜。

突然,濃霧中隱約顯出幾個黑影,安靜而迅速地前行,高聳的桅桿漸漸沖破濃霧,愈來愈密集,如同一支支戰旗。

一聲驚雷劃破夜空,緊接著,雷聲如同雨點般,愈發急促。

急行的戰船這才看清前方一字排開的百余艘戰艦。船與船之間以鐵索相連,船櫓密接如同城墻,綿延數里。

燃燒的箭矢劃破夜空,乘著滾滾驚雷,向金兵的戰船飛射而出。

金兵戰船立刻開始還擊,一邊放出火箭,一邊拉開陣型。

箭矢在半空中交織成狂風暴雨,壓得士兵們抬不起頭來,不斷有人倒下去,鮮血飛濺起來,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旁人的。

韓世忠回頭看了一眼。那驚雷傳來的方向,中營大桅的至高之處,梁紅玉桴鼓親操,用鼓點的節奏傳遞戰斗指令。

他看不見她,卻能感覺到她。這鼓聲激越昂揚,叫他心中除了熊熊的斗志,再裝不下其他。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梁紅玉立在高臺之上,耳邊呼嘯的風聲裹挾著蝗蟲一般的箭矢,劈面而來,晃得她睜不開眼。一支流箭擦著鬢邊飛過,在面頰上劃開一道血痕。她顧不上理會,咬緊牙關,全神貫注,緊緊盯著金兵的一舉一動。

鼓聲忽然一頓,片刻之后又起,比先前更快更急。

宋兵的戰船開始發射火炮,江面上濺起幾十丈高的巨浪,此起彼伏,筑起沖天水幕,死死擋住敵船去路。

這一仗直打到天光大亮,金兵傷亡慘重,用盡全力也沒能沖出宋軍封鎖,只得無奈退回黃天蕩。


建炎四年,韓世忠夫婦率水師于京口截擊完顏宗弼,以八千對十萬,梁紅玉桴鼓親操,官兵奮勇,且戰且行,將敵軍逼入死水港黃天蕩。期間打退敵軍十余次攻擊,阻敵四十八日,舉國上下軍心大振。金軍自此不敢輕渡長江。


肆.思

紹興二十年,臨安,雨后初霽。

江南小城的早春,已有了些微暖意。街市上,店家拉開木板,開門迎客,左鄰右舍間含笑問好,到處是尋常百姓家的和樂幸福。

一位老人背著手,走進路邊的一家茶館。他須發已經花白,腰背卻仍然挺拔,步履沉穩。他走到臨窗的一張桌前坐下,店中伙計很快地端了茶上來,熱情地打著招呼,顯然已是十分相熟的客人。

老人一邊品著茶,一邊聽戲臺子上的說書。

這日,說的是岳飛。那說書人正講到岳飛父子被下了獄,秦檜獨霸朝政,無人敢言。臺下一片唏噓。

說書人清了清嗓子,突然提高了音量,道,

“滿朝文武中只有韓世忠一人仗義直言。韓將軍怒斥秦檜:‘“莫須有”三字豈能服天下?’

朝中幾個與韓將軍交好的同僚私下勸他道:‘將軍得罪了丞相,日后恐遭報復。’

韓將軍卻道:‘今吾為已而附合奸賊,死后豈不遭太祖鐵杖?’”

底下眾人大聲叫好,爆發出一片喝彩,只那臨窗而坐的老者神情淡然。

說書人嘆一口氣,接著道,“只可惜獨木難支,孤掌難鳴,岳飛父子還是死在秦檜那奸臣手里,大好的抗金形勢白白葬送。韓將軍心灰意冷,辭了樞密使之職,攜楊國夫人梁紅玉雙雙還鄉歸隱,自此不問世事。”

老者執杯的手頓了一頓,抬頭看一眼說書人,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

世人總希冀有情人白頭偕老,做一對神仙眷侶。然而,世事又豈能盡如人意?

紹興五年,韓世忠授命武寧安化節度使,駐扎楚州,梁紅玉同行,二人領將士以淮水為界,抗擊金兵。僅僅五個月后,梁紅玉以身殉國。

她終是未能等到天下太平,與君攜手同歸的一日。

老人臉上顯出一絲黯然的神色,轉瞬即逝,復又歸于平淡。

他眼前似乎看到那一身紅妝的女子,拔劍起舞,身姿凌厲如長虹貫日,朗聲唱道,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紅玉,”老人低聲道,“你就是我崢嶸歲月里的酒和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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