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清晨有著泥土的氣息,匆匆離開平遙的客棧,旺財依舊是懶洋洋的趴著,陽光在雨中倒影著大朵大朵的白云,老板沒有出來,老板娘微笑著結賬,走人。
我的終點站又不是這里,當然也不是征服星辰大海。倒車,換乘,一路向南。
列車我已不能再寫,寫的多了,就剩下打在玻璃上的雨點和嘈雜的車廂。一個人在再手機記錄本上寫幾首小詩,和周邊的人聊聊天打發時間。我已很久不寫詩,這沒辦法,這年頭餓死的詩人,撐死的老板。你聽說過有餓死的老板么?倒是這兩年破產的老板不少。
我們都生在一個最好也最壞的時代,這不是我們的錯,也不是時代的錯,錯在人心。愛情經不住誘惑,信任經不起考驗,帶著一張面具互相欺騙??傆腥讼噱σ阅?,卻輸給天真或妖冶的一張臉……
我喜歡清靜,卻害怕寂靜,夜半小孩的哭聲給車廂帶來了一絲人間的氣息,這個時候你會覺得磨牙和打呼嚕也是美妙無比。車窗外偶爾會閃光一星光亮,那時一個注定沒有交集的城市才有的光明,不必在乎,天亮后就會有朋友和你相見。
西安火車站還是老樣子,古城墻的依然青灰色,空氣依然是那樣熱,公交車司機依然可以把車開得如同勒芒耐力賽,漂移是這個城市公交車司機的上崗憑證。再看一次曲江,不去大雁塔,太坑。
帶著傘的好處就是下雨的時候可以悠閑的漫步,從大唐芙蓉園的一角依然可以看出八百里秦川的子弟曾經的輝煌,霓裳羽衣曲有著恢弘的假象,看的讓人生氣。
是不是有點刻薄,至今我依然固執的認為西安應該稱呼為長安,來這里就是為了緬懷強漢盛唐的故都,灞橋邊的折柳和曲江上的宴飲是盛唐的標志,只是西安人再也沒有了大唐的驕傲。
每個城市都有著各自的故事,這就是每年一次西安的理由。曲江池邊蒙蒙細雨中看著盛開的荷花,行色匆匆的是游人,我在池邊喂著三只黑鴨……
站的久了,自身就成為別人相機里的風景,依然有著文藝的氣息。
朋友不懂我看曲江的念頭,氣沖沖回到客棧,在玻璃窗前聽雨,心很煩燥,就覺得雨水也很煩躁。一支煙一支煙的抽,一會就煙霧繚繞,打開窗戶,涼風和煙霧進進出出,像極了我們,都在彼此羨慕,各自厭惡。
終于還是去了鐘南山,雨后的道路不是很好走,需要走半個小時就要歇一歇,氣喘吁吁大汗淋漓這兩個詞語很適合我上山的樣子。終于來到一處茅屋,這才是我的終點,一個隱士般的朋友住在這里。
阿黃歡快的搖著尾巴跑了出來,不斷的聞著我的褲腿,準備抬腿撒尿的時候被一腳踹飛,媽的,大爺只是長得像電線桿而已,沒準備做電線桿!阿黃在前邊委屈的叫喚,跑到朋友腳邊,委屈的嗷嗚嗷嗚的叫。
這個電線桿好奇怪,還打狗,下次絕對不迎接他。算了,看起來和主人相熟,不好下黑口,好狗不跟人斗!朋友哈哈的笑,走到茅草屋,煮了一鍋掛面,兩人一狗歡快的吃著吃著雨就來了。
和朋友一起閉關抄經,沒有半小時就開始犯困。大概是二十幾年上學留下的陰影吧,只要規定時間抄東西就覺得是在寫作業。算了,強拉著阿黃出去散步,真的是在拖死狗啊,死活不動的阿黃沒幾步就滿是泥。
聽雨,需要心情。還可以看見朋友抄經,我今于中夜。當入于。吾一心精進。 當離于放逸?!斗ㄈA經,隨喜功德品》。朋友信佛,我不信。沙沙的聲音,我竟然變得寧靜,只是有點冷。
隨便的住店掛面吃,兩人一狗吃的香甜。起了山霧的秦嶺像是夢境,朋友拿起洞簫,這一刻,竟然像是我們第一次的遇見。一個隨意走動的人在大漠遇見一個行吟詩人。我有筆。我有蕭。13年的相逢從天山換至秦嶺。
還可以寫么?可以,只是不在寫詩!
夜來了,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