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老岳父從前些年退休,至如今的耄耋之年,還是一點兒都不服老,鐘情于書畫,仍像年輕人一樣童心不減,仍像上班時一樣按時作息,每天執著于自己的愛好,晚年生活因此而悠然自得,樂哉樂哉。
? ? ? 聽妻子說,岳父于書畫并非科班出身,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愛好。幼時家貧,沒有師教,他就臨摹家中炕墻上的陳舊的年畫;沒有紙墨,他就蹲在院子里以樹枝為筆、以大地為紙練習揣摩。后來,就憑著能寫會畫的特長被當地的鹽化局招工進了廠。
? ? ? 條件好了些,他的繪畫技能有了更大的長進,眼界也開闊了許多。他就瞞著家人報考了當時的北京美術學院,沒成想還真被錄取了。可是,由于幼年喪父喪母,苦命的他是由哥嫂養大,家中實在沒錢供他遠赴京城求學,就此失去了進一步深造的機會。但這件憾事也更激發了他自學書畫的熱情,從此他省吃儉用,像著迷似的鐘情于書畫,節省下來的錢全用于購買書畫類的紙墨、書籍。每逢節假日或鎮上逢集,他就擺攤給人畫像,一為練筆,更為了補貼家用。岳母就是因此與之相識結緣,并對他的此份愛好給予了一輩子的支持。
? ? ? 蒼天不負有心人,這份愛好給他帶來了諸多人生機遇。上世紀90時年代,鹽化廠不景氣了,市里水利局因需要這方面的人才,把他調了過去,并讓他到省水利學校進修了一年。再后來,他還評上了水利專業的中級職稱,直到退休。
? ? ? 退休后,他沒工作的拖累,卻更是閑不住了。這下子,可以一門心思做自己愛好的事了。于是,他在市里臨街辦起了少兒書畫培訓班,不以賺錢為目的。這樣,既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又能發揮余熱輔導孩子們書法、繪畫。每天早早開門,收拾打掃。學生不在時,就醉心于寫字、作畫。有人看上想購買某幅畫作了,他就坐上免費的公交車送出去裝裱。他為人好,待人熱情,街坊鄰居喜歡進去坐坐,觀摩、欣賞他的作品,那時是他最開心的時候;他脾氣好,誨人不倦,來輔導的孩子都親切地叫他“李爺爺”,那時是他最滿足的時光;他教得好,小學員們書畫作品獲了獎,孩子高興,家長歡喜,那時是他最愜意的些日子。?
? ? ? 可惜輔導班只開了不到三年,就因為某種原因不讓開了,岳父就把那些紙筆墨膏之類的繪畫用搬到了小區的家里。家里比不了在輔導部時那么寬敞、那么單一,他就因陋就簡,時而在客廳餐桌上,時而在臥室床上,亦或在飄窗窗臺上忙里偷閑地進行書法、繪畫創作。
? ? ? 鄰居們知道他能寫會畫,春節時就請他寫春聯;誰家有個紅白喜事也會請他寫幾個喜字,或寫幾幅挽聯;遇上搬新居還會選他幾幅中堂的福字、客廳的掛畫。待的時間長了,他一下成了小區的“大畫家”,紛紛尊稱他“李老師”、“李畫師”,他也很受用人們這樣稱呼他。
? ? ? 畢竟圈子太小,一天天不停地寫呀畫呀,作品積攢越來越多。他就把那些自認為上乘的作品用手機拍下來,發到朋友圈里。沒成想,朋友圈的擴散引起了外界的關注,包括北京在內的不少外地書法繪畫協會、團體,給他發來了約稿函、邀請書。尤其是建國70周年、建黨100周年時,他還將他擅長寫到“福”字、畫的“關公”“長城”等作品精心裝幀好,作為獻禮寄給了那些所謂的“協會”、“團體”,得到了一些什么某某書畫院名譽導師、某某國際繪畫比賽證書、獎杯之類的榮譽,他還如獲至寶般的收藏起來。我們作為晚輩,事先都曾勸阻他不要相信這些騙子“協會”,他仍樂此不疲,一接到邀約就埋頭創作,甚至于還自奉作品、自討腰包出了一本《**書畫大師李**作品集》,并將這本作品集分別送與了他要好朋友和5個兒女。
? 再后來,他寄出去的畫作不是要求自費裝裱,就是要求付費展出,慢慢地他似乎也認清了這是騙局,也就不再上當受騙了。
? ? 但愛好不會丟,他還是日夜不停地寫呀畫呀的,畫作水平也因之日益提高。與以往不同的是,他不再外寄,而是會選出一些精品,不辭辛苦、不計花費讓人裝裱后,在子女喬遷新居、或孫子、外甥結婚時當作賀禮送給他們。
? ? ? 或許他是為了給后人留個念想吧!但作為晚輩,我們知道這是他以自己畢生的愛好送給后世子孫的一份愛心。這份大愛無言,卻溫暖著后人,長存于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