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拖著一個銀白色的行李箱四處張望,眼神透露出一股焦慮,又夾雜著些許期待,像是在等待某個特殊的人。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過去,那人還是沒有來。七七撥通電話,“怎么才接我電話?不是說好接我嗎?”
“我現在有點事要處理,待會兒說。”
“我......”
還沒等七七說完電話已被掛斷,她拖著那個銀白色的行李箱緩慢地移動著,每走一步就能聽到她輕微的抽泣聲,周遭路人皆投來異樣眼光,說不清是同情多還是嘲諷多。她走到路口,攔截一輛的士上了車,抑制不住痛哭。司機幾次欲言又止,只好遞幾張紙讓她擦擦眼淚。
下了車,司機幫她取下箱子,拍拍她的肩膀,
“姑娘,回家好好睡個覺吧?!?/p>
“謝謝你的紙?!?/p>
她拖著大箱子緩慢邁開步伐,來到樓梯口,一只黑貓竄到她身邊。
此刻,她低頭俯瞰它,它抬頭仰望她?!斑?喵 喵”似乎跟她打招呼,七七沒有回應黑貓的熱情,自顧自地攀爬樓梯。黑貓用身子蹭她褲腿,如小孩向大人撒嬌討要糖果。七七被它這副模樣逗笑了,蹲下身撫摸它腦袋,它瞇起眼睛享受。
“喵 喵 喵”七七模仿它的叫聲逗弄它,她叫一聲它也回應一聲,
“可愛的黑貓,你餓了嗎”
“喵”
“帶你回家吃魚”
“喵”
七七拖著沉重的行李箱攀爬樓梯,黑貓縱身一躍便跳到她前方,見七七放下箱子大口喘氣,它停下腳步安靜等待。終于爬到七樓,七七扶門歇息,它在旁舔爪子捋毛發,像是對自己的一種犒勞。
七七摸摸它腦袋,擰開門,拖著箱子踏進房間,打開箱子拿出一袋魚嘴巴,“我去給你弄吃的哦,乖乖的” “喵”它眨巴眼睛望著那袋魚嘴巴。
七七把魚嘴巴剁成小塊摻入米飯,黑貓聞著香味叫的更大聲,她故意在它眼前晃悠,黑貓的眼神緊追那碗美食生怕她獨吞。聽著它愈發可憐的叫聲,她只好罷手不再捉弄它。沒過一會兒那碗美食被一掃而光,黑貓心滿意足舔舔嘴巴,“喵”。
一陣窸窸窣窣的開門聲傳來,“這貓哪里來的”祁銘盯著黑貓,黑貓也瞪著他,“流浪貓,我給它弄了點吃的”
“你打算養?”
“我們可以收留它嗎?”
“不行!”
“哦”
“我不喜歡貓”
......
七七用紙盒子給它做了個小窩,她把小窩放在門口,黑貓滴溜眼睛望著她,“喵 喵 喵”,這叫聲讓人感到不安,她摸摸它腦袋,轉身關上門。黑貓用爪子撓門,像是犯錯的小孩求饒。七七回到房間,坐下,起身,又坐下,最后直奔客廳將門打開,黑貓趴在小窩里瞇眼打盹。她摸摸它腦袋,把紙盒抱進客廳,“今天收留它一晚,明天我把它送走” “別讓它進臥室”祁銘皺著眉頭說。
籠罩大地的漆黑還未褪盡,天邊剛顯露微微亮光。街邊路燈閃爍著暖黃色的光,車輛在兩種光芒下穿行,冷清又孤寂。
七七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不料被幾聲咒罵吵得再無睡意。祁銘頂著亂糟糟的頭發一臉怒氣站在臥室門口,“那只臟貓在廁所拉屎了,要被熏死了,你趕緊去處理,一大早的心情都被毀了......”
她沒有理會祁銘的抱怨徑直走向衛生間,黑貓見她出來一直蹭她的褲腿哼唱貓之歌。處理完廁所她下樓買了一袋金槍魚貓糧,黑貓瞧見叫喚得更歡快。吃飽喝足后它躺地上舔著毛發,用爪子洗臉,沖著七七撒嬌似的叫喚,一臉陶醉地享受全身按摩。俗話說撒嬌女人最好命,撒嬌貓咪也最好命。
“你快把它送走,貓屎可真臭啊”祁銘捂著鼻子走進衛生間。
“我們分手吧”七七的聲音緩慢而又平靜,像是從腹部發出來的。
祁銘的雙手僵持在空中,水龍頭的水嘩嘩流淌,“你,你剛剛說什么?”
“這只貓我不打算送人了”七七摸著黑貓的腦袋。
“你確定要分......”
砰一聲巨大的關門聲幾乎要震碎祁銘的耳朵,一切都安靜了,靜得只聽到他自己的呼吸聲。
八年的感情就這樣結束了,祁銘沒有挽留七七也沒有回頭,曾經的甜蜜與幸福也早被生活的瑣碎磨滅,以前無話不說,而今無話可說。他們的愛情趨于平淡卻也愈加乏味,彼此心里都明白只是各自未能有勇氣打破僵局,這只黑貓則為這段感情畫上句號。
天空中漂浮一大片烏黑云朵,想方設法遮擋住一切發出光亮的東西,將這座城市陷入一種怪異的灰黑色,陰郁而沉重。
七七抱著黑貓在馬路上漫無目的游蕩,眼淚嘀嗒嘀嗒落在黑貓身上,它舔舔被淚水浸濕的毛發,又舔了舔她的手背,“喵 喵 喵......”
她回想著昨晚做的夢,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在垃圾箱里熟睡著,那安詳的臉龐顯然并不知道上一秒發生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