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囈流年】第二十六章：袒露心懷（四）
袁遠歌聽榮秋臣沒有表露拍戲不成就要離開的想法，心情也明快了幾分，笑道：“你不用那么客氣，你要真是清朝的名伶榮秋臣，該覺得榮幸，認真學(xué)習(xí)的那個人就是我了，我倆在一起就算互相切磋吧。”
“歌哥何不當我就是榮秋臣，你想問他什么，問我就好了。”
遠歌笑著白他一眼，“又來了，還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那我請教榮老板，清代京劇鼎盛時期，每個名角兒都有那么多票友，用今天的話說，就是粉絲，就有了飯圈的雛形。我聽說這些粉絲團都各有稱呼，相當瘋狂。據(jù)說當年譚鑫培的票友叫“痰迷”，王瑤卿的叫“瑤癡”，梅蘭芳的粉最可怕，被起名“梅毒”，光這些稱呼都能想象他們是怎么個瘋勁。”
秋臣笑道：“歌哥所言伶人大約在秋臣之后了，不過想必梨園傳統(tǒng)如故。當年我們錦玉班的“七朵金花”哪個不是萬眾追捧？歌哥劇中展現(xiàn)那些都是皇家賞賜，堂會邀約，其實比之權(quán)貴，普通票友更是瘋狂。所謂結(jié)社成黨，各論所屬：文捧的為角兒寫詩，寫詞，畫圖，刻匾、印書；武捧的不但入園子聽戲要成群結(jié)隊占座，座無虛席給足排面，而且連叫好都有許多講究，絕對不是扯著脖子沒完沒了的瞎叫——“好”字都必須帶腔兒，字頭、字腹、字尾一個不能差，要的是滿宮滿調(diào)，拐彎兒帶鉤兒，十分考驗中氣。哪怕角兒今天發(fā)揮的不好，也要用“好”幫忙蓋過去。還有些閨中女眷更了不得，拿帕子寫情詩，包了金銀首飾叮叮當當往臺上扔，像我大師兄，三師兄和五師弟，還遇到過為了捧角兒要嫁給他們的，連終身大事都敢托付，真真都是些瘋女癡婦……”
袁遠歌看他一臉感慨的樣子，忍不住笑：“說什么師兄、師弟的，其實你就是想說，榮秋臣的戲迷才是最多的，估計想要以身相許的女子可以繞著護城河排一圈了吧？不過聽你說得這么詳細，看來飯圈古今都是一個樣子，果然是傳統(tǒng)如故。”
“歌哥提起此事，可是因為如今即將擔(dān)綱大戲，戲迷暴漲？”
“你倒是聰明，一猜就中。我很困擾啊，如今戲還沒排練，就多了400萬票友……”
“400萬？！整個京師不過百萬民眾，歌哥的追捧者居然如此之多，日后豈非要引領(lǐng)曲臺，成為一代紅角兒？”榮秋臣瞪大了眼，顯然也是第一次更新了對如今粉圈的認知。
“不不不，你別用清朝的數(shù)據(jù)來比較！當今社會，帝京就有2000萬人，要當你所說的曲臺頭牌，估計票友怎么也得有個五千萬才算。”
“歌哥此言當真？而今一個伶人，竟領(lǐng)如此風(fēng)騷？”
“可不是嘛，所以你努力吧，要當今時今世的榮秋臣，任重道遠呢。”
見秋臣若有所思的模樣，遠歌忍不住嘆了口氣，“你可別覺得有這么多人追捧全然是件開心事。我煩悶的是，好些人想要來看我唱戲，卻并不安著好心，你看現(xiàn)在還沒開機呢，就已經(jīng)鬧得不可開交。”說著便把手機遞給秋臣。
榮秋臣早已察覺現(xiàn)今所有人都喜歡手握著這么一個閃光的小盒子，仿若使用妖術(shù)，好像里面裝了大千世界，然而如今拿在手中，卻發(fā)現(xiàn)里面的字并不完全認識。
“清朝人不會看簡體字是吧？我就服你這點兒，什么細節(jié)都做到十足。”袁遠歌早已習(xí)慣了他的寧死不肯ooc，干脆將手機系統(tǒng)轉(zhuǎn)換為繁體：“你瞧瞧吧，現(xiàn)在所有人都在問，袁遠歌這個鳥人是誰？憑什么他拿了關(guān)帝大戲的男主角，不應(yīng)該是我家某哥哥嗎？肯定是帶資進組，跟大佬爬床了……”
榮秋臣認真瀏覽了頁面上的信息，忍不住勸道：“歌哥，所謂‘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人言可畏，人心險惡，無論何時何世都不曾改變。當年秋臣獲得曲臺花魁之時，梨園亂象便如此這般。各個名角兒們背后的社黨，為了自家名伶的番位，上場唱戲的順序，能否壓軸，能否獲賞，當真不惜互相詆毀，大打出手，甚至派系間發(fā)生仇殺……如今歌哥遭遇的與秋臣當年相比，如初一轍，或者說，還遠未曾到盡頭。倘若歌哥因為《錦衣行》發(fā)跡躍居頭牌名伶，恐怕往后夜夜都有人拉你喝酒陪侍，無一日身得自由呢！”
袁遠歌聞言哭笑不得，“行啊，你可真會勸人，說得跟真的似的！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現(xiàn)在的煩心和榮秋臣相比，不過小巫見大巫罷了。不過，其實你說的也挺有道理，他是當時頂流藝人，TOP 1的天王巨星，我與之相比，還差得遠呢。”
兩人正邊吃邊聊，博信鈴聲又熱烈地響起來，秋臣趕緊把手機交還遠歌，卻原來是熙夢大魔王周銘潤已經(jīng)回到魈山，發(fā)起四大元老的在線視頻會議。
“我又沒空理你了，他們幾個估計全都膨脹了，這個會也不知道要開到個啥時候……”袁遠歌嘆了口氣，丟開手中的飯碗，無奈地爬回三樓開會。
“無妨，我來收拾碗筷，一會兒還要借用歌哥的天臺晾曬屋中器物。”榮秋臣應(yīng)允得全無計較，開開心心投入尚未完成的諸般工作。
未完待續(xù)
作者：遠遠歌哥
圖源：Pinterest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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