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愛情是那般純凈,像湖里的一灣碧水,輕輕一瞥就迷失了雙眼,又像是掬在手里的流沙,微風(fēng)一吹即四處飄灑,無法再感受到手心里的溫度。
01
云朵曾是大學(xué)宿舍的舍花,一雙大眼如水晶般澄澈,又細又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銀邊眼鏡,苗條的身材,一頭如洋娃娃般俏皮的卷發(fā),顯得她活潑、靚麗又可愛,班里男同學(xué)初見她都主動和她打招呼,想和她多說幾句話。
云朵很善良,同宿舍姐妹里誰有困難她都不遺余力的幫著解決,艷華提前花光了生活費朝她借,她怕當著其他同學(xué)的面給錢傷了艷華的自尊,每次都趁著宿舍姐妹睡熟偷偷塞給艷華,還從不催著艷華還。
麗梅和高中時帥哥男朋友分手,心里很自卑,云朵總拉著她的手一起去操場散步開導(dǎo)她,讓她漸漸從過去的自卑中走了出來。逛街時遇到好吃的零食她總是多買些,回來和宿舍姐妹一起分享。
有一次,姐妹們從外面回到宿舍時,云朵正在打電話,聲音溫柔的像天上飄飛的柳絮,聽得大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放下電話后的她經(jīng)不起大家的死纏爛打,說她結(jié)識了新網(wǎng)友。
對方是隔壁一所大學(xué)中文系的學(xué)生,他叫趙俊,她說他聲音很好聽,富有磁力和質(zhì)感,是她喜歡的類型,他們無所不談,談話中云朵得知趙俊剛跟前女友分手,那個女孩嫌他家里窮,但說很喜歡趙俊,分手后曾因為后悔找過趙俊。
趙俊開始還堅守著“好馬不吃回頭草”的原則,假裝不理前女友,可是經(jīng)過他前女友一番流淚懺悔外加軟磨硬泡,趙俊沒忍住原諒了她,兩人又好了一段時間,前女友因為過生日趙俊給買的禮物不滿意,復(fù)又提出分手,兩人徹底掰了。
趙俊每每提到前女友很傷感,云朵就會給他講笑話,對著電話唱自己喜歡的歡快的歌曲,趙俊說云朵的聲音就像情感夜話的主持人一樣甜美,撫慰了他那顆受傷的心。云朵覺得自己很同情趙俊,就想盡力幫他走出過去。
02
兩人的電話粥越煲越熱乎,通常我們都已入睡還能聽到云朵在走廊里的細聲細語,最終兩個人終于忍不住擇日見面了,宿舍里的姐妹也都想一睹舍花網(wǎng)友的尊容,大家都悄悄跟在云朵后面躲在天橋柱子后偷看。
云朵第一眼看到趙俊時心里很失望,趙俊個子很高,但是長得和她心里想象的大不一樣,她并沒指望他有多帥,但起碼不是她現(xiàn)在眼中看到的樣子,包子臉,單眼皮,兩個臉蛋上還印著兩坨高原紅。
出于禮貌,云朵跟著趙俊一起去不遠處的小飯館吃了頓飯,回到宿舍后,姐妹們都圍著她七嘴八舍,她們建議云朵千萬不能找他做男朋友,不能讓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云朵聽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趙俊這時打過電話問云朵對他的第一印象可好,是不是嫌他長得難看,云朵急忙回答不是,說她不是外貌協(xié)會的人。可內(nèi)心里她何嘗不失望,她只是糾結(jié),自己才剛剛把趙俊從失戀的泥沼中拉回,讓他變回一個陽光又開朗的人,又怎忍心再傷害他。
趙俊一次次請云朵出去吃飯,云朵都沒有推辭,云朵過生日時趙俊送了她一捧鮮艷的玫瑰花,還附了一張像風(fēng)鈴一樣發(fā)出動聽音樂聲的精美賀卡,云朵臉上擠出一絲不自然的微笑,心里卻很凄楚。
她知道治療一個失戀的人的最好辦法就是讓他進入一段新的戀情,她亦知趙俊已經(jīng)不可救藥得愛上了自己,可是她心里有說不出的感覺,或許趙俊的佗紅臉他已看著有些習(xí)慣,但是接受他做自己的男朋友她心有不甘。
可是善良的云朵生怕自己一旦提出離開,趙俊會接受不了受到更大的傷害,所以她還是猶豫著跟他繼續(xù)保持著聯(lián)系,趙俊怕他前女友看到他有了新歡找他麻煩,云朵怕被同學(xué)看到遭受嘲笑,他們就經(jīng)常選擇在兩個校園之間的小公園里見面。
他們聊彼此的家庭,談彼此的學(xué)習(xí),互相講述他們各自學(xué)校里發(fā)生的有趣的事,他們也會一起去聽公園亭子里,那些老年藝術(shù)團的阿姨們咿咿呀呀唱地方戲曲,趙俊總是一句句講給聽不懂的云朵。
只是每當趙俊一提他對云朵的感情,云朵就打斷他不讓他說下去,趙俊這時總是不依不饒,問云朵是不不喜歡他,說若云朵不喜歡他他絕不打擾,從此消失出云朵的視線,云朵只是沉默不語。
寒假云朵和趙俊一起在大學(xué)城里勤工儉學(xué),趙俊總是早早做完自己那份再幫著云朵一起做,趙俊還將自己省吃儉用攢下的錢請云朵吃必勝客。趙俊給云朵買了溫暖的羊皮手套和粉紅兔耳罩,每天騎著單車載著云朵一起回宿舍,不顧自己凍得通紅的雙手和耳朵。
03
那一刻云朵是感動的,但她還是覺得兩個人有說不出的不合適感。時間在兩個人平淡的相處中飛逝而過,一晃到了第二年春夏之交,趙俊面臨即將畢業(yè),云朵覺得他們之間的感情該有個了斷,就約他在經(jīng)常見的公園里見面,云朵慢吞吞地朝公園里走去。
平時10分鐘的路她足足走了半個小時,公園路邊的草兒無精打采的低著頭,風(fēng)一吹搖搖懶洋洋的身軀依然不愿意抬頭望她一眼,淺粉和鮮紅的桃花瓣被風(fēng)一吹紛紛灑灑,這里的美麗讓云朵不知如何說出那些不應(yīng)景的話。
趙俊已早早等在那里,他今天穿得很精神,白襯衫,一身實習(xí)穿的筆挺的衣服,正笑盈盈的望著她,她在看到他的那一眼時瞬間低下了頭,沒等趙俊說完你來了,她就支支吾吾的說出了自己早已在心底蘊藏已久的話。
“趙俊,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是我們還是做好朋友吧。”聽云朵說完,趙俊用力晃著云朵的手說,“你明明不喜歡我,為什么不早拒絕我?你是因為同情我施舍你的感情嗎?我根本不需要,咱們后會無期”。
趙俊頭也不回地跑開了,留下云朵一個人站在原地,卻忍不住擔心他會不會做出傻事來,此后云朵再撥趙俊的電話,開始是無人接聽最后演變成停機,一次終于接通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說她打錯了。
04
先說出拒絕愛的話是她,她卻覺得很愧疚,覺得自己太冷酷了,無形中她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早已慢慢喜歡上了他。她開始想盡一切辦法聯(lián)系他,卻沒有得到一絲他的消息。她無奈選擇考研離開了那個城市。
她在那個雪花飄飛的城市開始了新的學(xué)習(xí)生活,夜深人靜時她依然會想起他,她依舊設(shè)法聯(lián)系他,終于在她畢業(yè)那年從他同學(xué)那問到了他的新QQ號,她加他沒過多久他就通過了驗證。
兩個人約定再回一次當初相見的城市,當她再見他時,他已發(fā)福,但總體樣子沒有多大變化,他開著車拉她去他們曾一起用餐的餐館吃飯,坐在汽車副駕駛座位上,她們之間的過往就像路邊飛逝而過的風(fēng)景一樣,在她的思緒里上下翻飛。
他們邊吃邊聊,回憶以前的青澀,也談及離開后的落寞,正聊著趙俊的電話響了,一個歡快的女聲傳入云朵耳朵,趙俊還特意走得離遠一點生怕云朵聽見他們說了什么,云朵明白眼前的男人早已心有所屬,但當他說出自己工作后結(jié)識了好幾個女孩,都不合適時,她還是忍不住哭了。
云朵明白他們之間再也無法回去了,那一瞬間她釋然了,趙俊讓云朵再接著讀博士,他說他供她讀,云朵破涕為笑,她說她才不要做女博士。她終于明白有些愛一旦錯過,即經(jīng)不起流年的推敲,早已變得風(fēng)輕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