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8月,和家人吵架,感覺生無可戀。一氣之下,聯系以前的一個同事PJ還錢,想離家出走。他當時在廣州,問了我情況,喊我過去。
第二天,收拾了幾件衣服,拿著我媽給的五百塊錢,就直奔火車站,這個家我一刻都不想待了。
在小賣店買了兩包早餐餅干,兩瓶水,買了一張硬座票,等了好久火車才來。
上車,頭頂上的行李架都堆滿了包裹,我只好抱著我的背包,坐在硬座上,第一感覺不好做,尤其是靠背。
火車出發了,緩緩的走著,慢慢的加速,直到勻速前進。這時推銷車出來了,穿著列車員的制服叫賣,有賣水果的,有賣吃的喝的,更有賣小商品的。剛開始的時候我都沒買,因為我知道我的錢不多,最后快到廣東了,處理價,沒忍住我買了兩盒白虎膏(止癢的效果還不錯)。
無聊的看著窗外,一顆顆樹,一棟棟房子在前進,卻被火車快速的超過去。
到五點鐘了,該吃飯了。看著別人紛紛拿出吃的喝的,我面無表情的坐著,這時推銷車推著熱騰騰的快餐也走過來了,并叫賣道:‘十五一盒了,十五一盒了啊’。香氣在鼻尖繚繞,我咽下口水,直到五點半的時候才把餅干和水拿出來吃。
干干的餅干,難以下咽。我吃幾塊餅干就喝一口水,還不能喝多,因為只有兩瓶水。
‘你就吃這個啊?’
‘嗯!’
‘你吃點這個。’說完就從塑料袋里拿出來風味小吃。
‘謝謝,我不餓。’我違心的說著,心里也暗暗提防著。
推銷車時不時的來擾民:‘請讓一讓,注意你的腳!’
八點鐘了,火車緩緩的停靠在某個站臺,廣播里面一個很優美的女聲播放著,‘各位旅客請注意,本次列車已到某某站,停靠幾分鐘。’
列車終于停了,列車員打開車門,好些人紛紛下車去透氣,抽煙。卻有某些人提著一麻袋上車了,:大多都是兜售吃的,我買了一桶‘康帥傅’方便面,三塊五和外面的小賣部一樣。
等列車啟動之后,我就去熱水區泡面,三口兩口就吃完了,然后把它丟到垃圾桶里面去。
‘你不吃了?’剛才準備拿小吃給我吃的人說到。
‘嗯,今天沒有胃口。’我的心里卻是一萬個草泥馬在狂奔。山寨貨,味道不好就別說了,湯我都沒喝,量還TM的少得很,我幾嘴就吃完了。
晚上十一點了,大家都困了,推銷車也不來了,所有的座位都是滿座的,慢慢的大家東倒西歪的睡著了,各種睡姿。也有不睡覺聊天的,打牌的。
我也迷迷糊糊的時而醒,又接著睡,熬到了早上,去洗漱,吃餅干,水已經喝完,就用礦泉水瓶去接熱水,放在背包的兩邊,等涼了再喝。
好不容易,熬到廣州了。一下車,差點把我悶倒,就像蒸籠似的,差點沒打道回府。
本以為PJ會來接我,我打電話給他,他又讓我去坐火車,往惠州的火車,這回連坐的地方都沒有,站票。四個小時,時而站時而蹲在火車間的過道里。
到站了,還是沒到,又打電話給他,我在電話里聽到他問同事還要坐什么車!我還沒崩潰,還真是奇跡,第一次出門,出遠門,坐火車。
K1公交車,我現在還清楚的記得最后的旅程,10塊錢的車費,我在家鄉還真沒見過,公交路程太長了,我從始發站上車,一個人都沒有,到半路上,人擠人的都沒地方站了,我怕錯過站,提前從座位上起來,結果又站了大半個小時。終于XX城站到了,大老遠就看著那房子上面散發著強烈白光的招牌,又大又亮。
下車,吃飯,晚上我睡他的床鋪,他去通宵玩電腦。
第二天,大清早就帶我去他們公司,人事部,我被安排到形象班,和安全主管見了面,他又安排一個摩的送我去體驗,回來,去食堂吃午飯,下午入職,領裝備,安排宿舍,床鋪。
就這樣我在這里安定下來了,每天早中晚三餐包吃包住,和同事也相處的融洽(主要是因為我老實)。
我們這個形象班,有那么兩個人,一個會吹牛,另一個年齡小十九歲,我且叫他們L和T吧。他們給我借錢,都沒主動還。
L是個很會吹牛的人,吹牛起來,都能把牛吹上天。有天晚上,在宿舍吹牛,L說他是當兵的,還沒退伍的時候,家里面的地,被政府征收了,沒給錢,他爹還被打了,他就從部隊上喊了一幫兄弟,帶上一門小鋼炮過來,找鎮政府賠錢,小鋼炮都架好了,鎮政府不同意。他就喊了一聲,‘開炮’……聲音拖的老長了。最后,鎮政府就同意賠錢了這些的。當時我剛出來社會,還以為是真的,只能佩服的說,‘牛批’。
有天晚上我值守大門,九點過,有兩個人提著鋼管進宿舍區,我沒敢攔,直到十幾分鐘后他們出來,對我說‘沒你的事’,就走了。第二天,我在宿舍聽到L和他姐打電話,說這事他會處理。原來是他被昨晚那兩個人打了。最后這事不了了之了!
一個多月后,L找我借錢,借三百塊錢,一個月后還我,本來不想借的,結果他又說,是安全主管喊他借的,我最后借給他了。
一個月……
二個月……
他都沒主動還,也當沒這個事一樣,可是我還在等他還錢呀。
最后我在第二個月底的時候問他,他說下個月。好嘛,在相信你一次,我心里默默的想到。
快年底的時候,公司組織人員去別的地方‘開荒’(開荒,房地產公司新開發一個項目,窮山惡水的地方,開展安保工作),安全主管找到我,說服我,我同意了。只有十幾天就要去別的地方了,可是L還是沒有還錢的跡象,怎么辦!
最后我只有使出殺手锏了,有天晚上好多人都在宿舍,我對他下了最后的通碟。我說:‘如果你再不還錢,我就去找XXX要(安全主管的名字)’。因為他借錢的時候是用安全主管的名義借的。他被逼的沒辦法,‘明天一定還你’,說的好像他才是受害者一樣。
第二天,我在去食堂的路上,他拿三百塊零錢給我,我的心也落了下來。
T找我借錢,是在一個中午的時候,我在值班,T過來對我說,寶哥長寶哥短的,借我三百塊錢嘛。軟磨硬泡的,最后我摸出錢包來,他又說借我四百,我買個手機。直到我去開荒,也沒要回我的錢。直到我在開荒這邊接到老鄉PJ的電話,問我是不是T跟我借過錢,我還以為是T要還錢,趕忙說是,結果是T出去搶劫被抓了,我的錢也沒著落了。
在開荒這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只有兩三個工地小賣部開著。平時大家也都是去工地小賣部買吃的喝的,如果是穿的話,需要休息天,坐個把小時的地方巴士才能到鎮里面。
而在這邊我也遇到,這輩子的第三刀Z。和我一道來的有十三個人,其中一個是在公司工作了很久的一個經理(拿年薪)。一個一來這邊就提升為總管,剩下的人分兩個班,再招聘當地的兩個人。
還有分宿舍,小宿舍四個人一間,宿舍實在太小了,只能擺下兩張雙層床,我和Z也在同一間宿舍。
Z和L有許多共同點,都是一個地方的,都當過兵。而Z不愛吹牛,但是呢吊兒囊當的。快過年了,公司組織聚會,我抽中三等獎2000元。
離過年沒多久,發年終獎了,有天Z來跟我借錢,我不借。然后呢,他買了一些巧克力回來,在宿舍里見人就發,最后我是吃人嘴軟,拿人手軟,借了他五百塊錢,說好回來就還我。我看了他收拾衣柜,還有滿滿的一箱東西在里面,我想他不會再跑了吧!
結果,等呀等。等到正月初十他都還沒回來,我打開他的衣柜,TM的全是些舊衣物。我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翻出啥值錢的東西來。
最后,我討厭上當兵的了,兵痞。和我心目中當兵的形象,簡直是兩個概念。
后來,開荒回來,我分到了某個班,兩班倒。和班里一個關系處的還不錯,我和他說,以后我不會再借錢出去了,最后我們兩個誰也沒借誰的錢,就算去海邊玩,我想去的。我直接請他去!
再后來2012年,世界末日,我辭職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