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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在等你嗎?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會讓無盡的夜陪我度過。
連綿不斷的細雨持續了兩個多月,午后偶爾微弱的陽光斜照進屋,如此循環的陰天讓人的心情也惆悵了起來。剪不斷理還亂,情愫糾葛,一個人的等待,沒有計時,也不知何年何月,唯有每天看著潮漲日落,云卷云舒,等待是最漫長的告白。
春去秋來,寒暑交替,聽說冬季帶走的東西,春季就會回來,就像飄落的葉子,可是,時光把你帶走了,何時才會回來?
雨滴“啪嗒”拍打葉子,滑至葉尖,晶瑩透亮的雨珠隨著葉子的輕擺,雨珠墜進泥土,濕潤了土地。雨滴的心事大地知道,我的心事全世界知道,唯獨少了一個你。
蜻蜓以輕盈的舞姿,在半空舞蹈,時而飛到地面低洼處,輕輕點了水面,好似畫龍點睛般宣告一場舞蹈的結束,以及下一次舞蹈的開始。
路上坑坑洼洼的小水坑積滿雨水,一滴雨水滑落到小水坑里,輕輕地,驚起一圈圈漣漪,漸漸歸于平靜,如此周而復始。
她愛聽奶奶講述民間故事和神話傳說,愛鳥語花香的清晨和豐收累累的田野,她聽見花朵的悄悄話,看見螢火蟲發光的音調。她如此摯愛世間萬物,敏感地萬物的一顰一息。
生性孤僻,喜歡自己一個人獨處,她可以發呆一天,蹲在路過看螞蟻搬家,靜靜一人躺在草地里,心情不好就爬到樹梢,俯瞰整個小鎮。即使在喧鬧的街道,有時在超市排隊買東西,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也可以發呆神游。
她是阿憶。
我是個特別特別宅的人,除了任務在身,或是解決基本的吃的問題,我是拒絕出門的。只要超過家門附近200米的地方,我都覺得遠。
下著雨,窩在被窩里,塞著耳塞看電影,如此愜意。陽臺好像傳來什么聲音,我裹著被子,穿著人字拖,“啪嗒啪嗒”慵懶的步子走到陽臺,哪來這么多紙飛機?正苦惱該這么解決這些調皮的孩子亂丟紙屑的習慣,突然傳來了呼喊聲。
“阿楠姐阿楠姐……”
往樓下看,小女孩單薄的身軀站在雨中,撐著一把小碎花的雨傘,讓人倍感心疼。
“這不是阿憶么?找姐姐有什么事嗎?”對于這個孩子,我有莫名的好感,或許是性子很相似的原因吧!
“阿楠姐,我我我……”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樣。
“好了好了,姐姐給你開門,你等等。”
“下雨天怎么亂跑,等下你娘又滿村子找你了?”
“我留下紙條了。”小女孩上一秒還攥著裙擺低聲說著,下一秒兩眼發光,“阿楠姐,我知道你很厲害,你可不可以幫幫樹伯伯啊?”
對于阿憶奇怪的話語,我并不覺得疑惑,或許她的家人沒發現,但是我卻感受到了她身上不同于普通人的氣息。
“怎么回事呢?能說得詳細一些嗎?”我故作一副困惑的樣子。
“那,和我拉鉤,替我保密,我就告訴你。”
“好好,姐姐答應你”我笑著摸她的小辮子。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就是小狗,蓋章”
阿憶一副神情凝重的模樣,儼然一副小神探。
她說,阿楠姐,也許你不相信,但我從小就能聽到小花小草小蟲子,甚至是石頭的聲音。
我點頭示意,表示我相信她。
她接著說,你記得嗎?咱們南嶺小鎮通往北斗小鎮的分叉路口邊那棵樹。
“恩,記得,那顆十來個人合抱才抱住的樹,姐姐小的時候那棵樹就在那里了”我說。
“對對,就是那棵樹,你難道沒有發現異常嗎?”
我一臉疑惑,我本來就對周邊事物不敏感,何況一棵樹呢?
她說:“往年四五月份是發芽長新葉的時期,然而,這棵樹卻落葉了,每一陣風吹過都帶走了好多好多的樹葉,好像一場無聲的告別。
那天,我在樹下撿石子,聽到了樹伯伯久久的喘氣聲,我總覺得樹伯伯好像要離開了,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阿憶說著說著,竟哭了出來。
“阿憶乖啊,姐姐陪你去看看,好嗎?”
“恩”這丫頭剛剛還哭得像只小花貓,這下立馬就斗志滿滿了。
11路公交車前往北斗站,到站后,走了差不多三十分鐘的路程。一路上,一股沉重的氣息在彌漫,呼吸間,胸腔滿是厚重渾濁的氣息,莫非真是那棵老樹發出的求救信號?
這棵老樹,我一直都沒好好觀察過,直到現在。
老樹儼然是一壯麗的藝術品,密密麻麻的根莖早已浮出了土層,完完全全暴露在了地面上,粗糙的紋理飽經風霜的洗禮,但依然粗糙,單是根莖就有差不多兩米的高度,樹皮層層疊加,樹皮和樹干呈將分離之狀,有些樹干已沒了樹皮的庇護,暴露著,就像魚被剝去了魚鱗,有些青苔依附在樹干上,樹干的枯黃和青苔的嫩綠,顏色唐突卻和諧。
“咳咳咳”一急促的咳嗽聲過后,我聽到微弱的心跳聲。
“小姑娘,可否了了老夫一樁心事?”樹伯微微張開了沉重的眼皮,滿懷心事的目光看向了我,緩緩說道。
“相遇便是緣,直說便是了。”
突然火光一閃,其中一強有力的樹枝極速扭轉,在樹伯的身軀劃開了一大道透明口子,整顆大樹搖搖欲墜之時,時間陷入了靜止,此刻我清晰地看到年輪一圈圈在倒帶淡化,直到消失,我進入了他的記憶……
天甚晴,木易(樹伯)去藥店取藥。家中姊妹皆遠嫁,近來母親病情加重倍感擔憂,急需一份收入維持生計。
取藥回來的路上心事重重,一不留神,和算命先生撞了個正著,算命先生突然開口說道:“先生有紫云籠罩,必有好事發生。”
木易苦笑答道:“借吉言。”
街角處,眾人圍觀納賢榜,木易擠進擁擠的人群,來回細讀幾遍榜文,上面寫道:為小女招納教書先生,明日辰時始,集顧府。
經村里有名望的老先生推薦,木易取得了初試的資格。
次日顧府外,參賽的、圍觀的,里里外外人山人海。
每個參賽人的面前都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有紙張、筆和墨。所有人應在四柱香時間之內完成創作,由當地多名老先生共同評選,最后選出三人,再從三人中選出最佳人選。
本以為只是一場普通的納賢比試,想不到竟如此聲勢浩大,可見顧老爺的重視程度,木易暗想,自己定當全力以赴,才不辜負老先生的厚望。
木易緩慢地將紙鋪平,當旁人都在奮筆疾書之時,他卻神情悠然閉著眼。無數的想法涌上心頭,面部表情有著細微的變化,他的眼睛似乎看見了萬里之外的情景,又似乎聽到了遠方脆鈴般的聲音,眼睛閃動之際,腦海滿是風云變幻的景色,木易的思緒在飛揚。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所有的文思已大致成型,他猛地睜開了雙眼,在白紙上揮灑地筆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微微上揚的嘴角透露著自信的氣息。
明日將公布最后的結果,木易篤定自己定能順利通過,他安心地吹滅了燈燭,陷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