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

武漢每年都下雪,可是今年到現在還沒有。

林白每年下雪的時候都送我一條圍巾,可是今年沒有。

我們相識八年,大學時候林白學習不大好,卻還是很努力,我不愿意去聽課,卻還是能拿獎學金。

她羨慕我的天分,我感慨她的認真。

是我主動追的她,那時候的她年輕漂亮,皮膚白皙,笑起來有虎牙,夏天的時候愛穿白裙子,冬天的時候愛系紅圍巾。

那時候的我也算有點小才華,會彈吉他,會寫東西,最要命的時候還會高等代數和微積分,在女生心里面我也算怪物類的存在。

后來她主動找我問題目,我不到三分鐘就給她解出來了。

我笑著說:你是不是該報答我?

然后她用書包就甩在我的頭上。

我痛的跳起來,我說:你干嘛???

她露出虎牙:你不是要我暴打你嗎?

再后來,一個下午她湊到我身邊,問我:我要去看電影,多一張票。

然后很可愛的用肩膀抵抵我。

開場前我買了很多零食,她倒是很不客氣,伸手在我的包里掏來掏去。

我說:女俠,你是不是該給我留點?

然后她就拿出一顆巧克力塞到我嘴巴里。

很甜,就像戀愛的味道。

林白是個很大方的姑娘,這點從告白的時候就可以看出來。

那天是黃昏,金色的光閃在她的臉上,我覺得她特別漂亮,于是我說:林白,你覺得我這個人怎么樣?

她咬著棒棒糖,說:湊合,怎么問這個?

我說:那我們在一起吧。

這招是我跟著寢室“情圣”學來的,他說告白的時候千萬不要用設問句,要用祈使句或者命令句,可以增強自己的氣勢,顯得很男人。他還告訴我用這招可能會有副作用,就是對方用一種看傻逼的眼神盯著你,然后回你一句:你神經病啊。

林白沉默了幾秒鐘,我的手心出了汗,同時往后退了一步,因為林白的力氣很大,上次一書包砸在我頭上差點把我砸歇菜了。寢室的“武圣”告訴我,站位在三步左右,是安全距離,打不過的話也可以跑。

然后林白就說了句:好啊,但是你要保證對我好,要寫契約書。

我愣了會兒,說:好啊。

她就壞笑了下,然后拉著我的手跑去教室,拿出鋼筆和白紙,一副考四級的樣子。

再后來,我們就一起吃飯,一起上課,一起看電影,一起吃火鍋。

冬天的時候我一般穿的很少,經常是一個T恤加上一個羽絨服,那時候林白穿的就像個白粽子,她問我:你不冷嗎?

我說:純爺們絕不怕冷。

然后她就笑的東倒西歪,第二天就送我一條圍巾,是以純的黑色圍巾,說實話我不是很喜歡,但是也不忍拂她好意,就每次和她吃飯的時候戴一下,到了寢室就甩在床上。

我們第一次接吻的時候是一個雪天,那天特別冷,林白的臉都凍紅了,我說:這天氣真是不給活路啊,要不我們相擁取暖吧。

然后林白的眼睛就彎了起來。

她的眼睛會笑,彎成一道橋。

林白身上有一股香味,她把頭埋在我的羽絨服里,然后把冰冷的小手伸到我的腰上,凍得我差點跳起來。

我說:你別耍流氓啊。

她一副不怕你的樣子看著我。

然后我就吻了上去,她的嘴巴甜甜的,吻完后她的臉更紅了,然后我們瞎侃幾句各自回了寢室。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她跟我打電話,說那是她的初吻。

說實話我有點不信,因為林白長得很漂亮,在我們高中的話不知道要引來多少虎狼,不會保存這么原生態的風景。

但是我還是很高興,哪怕她在騙我。

到了夏天的時候我和寢室“商圣”一起做小生意,進了一批雪糕蹲在過道上叫賣,看起來特別像三無人員。

這時候林白走了過去,我拉住林白,說: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她笑了下,說: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我說:那這樣,你親我一下我就請你吃雪糕。

然后林白就故作猶豫的想了會然后“啪嗒”一下親在我的臉上,然后拿著雪糕蹦蹦跳跳的走遠,我旁邊的小販都驚呆了,頭一次看到這么把妹的。

直到后來分開的時候,我給林白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三年之后又三年,我們不如不見。

而林白寫給我的最后一條短信是:有生之年遇見你,竟花光我所有運氣。

有一天晚上我們寢室人聚在一起喝多了,除了“酒圣”大家都認不清人了,林白扶著我往回走,我把她的腰攔住轉彎,走向了旁邊的小旅館。

酒壯人膽,平常時候我還真干不出這事兒。

好在林白沒有抵觸,乖乖的陪我上去,比較尷尬的是我的錢都花光了,開房的錢都是林白出的,上樓的時候旅館老板用一種牛逼加崇拜的眼神目送我。

一進門我就趴在床上,林白特幽默的說了句:以前你請我吃飯,現在我請你睡覺,我還算夠意思吧。

我被她逗樂了,然后把她撲倒了。

事情完后我問她:感覺怎么樣?

她說:不怎么樣。

這讓我頓感自卑,然后她去洗澡了我才看到床上的落紅,才知道她沒有騙我,我真的是她的初戀。

我們摟在一起聊天,我說:我們以后要經常出來開房,省多少電話費啊。

她用指頭戳著我的眉毛,說:小氣鬼。

第二天走出旅館的時候,陽光灑滿大街,我想起了那首詩。

你來到這世上

你要看看太陽

牽著心愛的人

大步走在街上

大二的時候我帶了筆記本,那時候寢室就像個微型網吧,早上八點的時候寢室的“玩圣”就拉著尖銳的嗓音吼著:孩兒們,起來耍了!

那時候我非常邋遢,有時候幾天不洗澡,一副藤野先生的感覺。

林白忍不住批評了我:你是不是該好好梳理下自己了,再這樣我只能買瓶殺菌劑往你身上噴了。

我說:好啊,毒死我了你就當寡婦吧。

然后林白就用拳頭打我。

再后來,林白就幫我洗外套和牛仔褲,一洗,就是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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