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年我娘偷著給鄰居家抱養的女兒喂母乳,沒想到23年后,喜從天降!
素材提供/張明洪
我叫張明洪,出生在1954年的正月十五,今年虛歲71歲。
我從小生長在一個偏僻的農村,我們那個村很小,大約有一百多戶人家。
我上面有三個哥哥,大哥下面有一個姐姐,她在三歲的時候急病死了,娘一直沒有再見到閨女的面,所以給我娶了個帶“紅”字的名字,但是娘還是喊我“孩”常常說“孩啊!你要是個女孩子就好了”。
爹娘以種地為生,常年吃了上頓愁下頓 ,生了男孩最怕兒子打光棍。
在那個年代,我們那里基本上吃到肉了,但只能偶爾吃一頓肉,娘從來不吃,娘說我奶奶也不吃肉 ,常年吃齋念佛。
我三個哥哥的名字都是奶奶取的,小名(化名)都帶個“善”字,到上學的時候再改成“明”字輩。
大哥叫善德,二哥叫善緣,三哥叫善念。
娘說,奶奶臨走的時候,攥著她的手說,她這輩是行了一輩子好,去了天堂一定給娘托個夢,讓娘看到她在天堂的一切安好。
娘也就天天盼著那個夢,也隨著奶奶做好事。
心善之人不在貧富 ,娘常常說:“窮了給一口,勝過飽了給一抖。“
她總說,吃糠咽菜的年代,常年見不到一點油花,過年的時候,割點肥肉,還要用肉票,整天在那里排隊等著,割點肥肉來家煉成大油,放在一個小罐子里面,炒菜的時候,用筷子挑出那一點點來,放在鍋里,香味撲鼻而來。
她總是對生活充滿感恩。
我爹干活來家,有時候,娘給他泡上個煎餅,用筷子挑上一點點雪白的大油,幾個油花漂浮在在水上面,那就是過年了!
娘做的的菜是常年用幾個花椒葉熗鍋,然后再倒水放菜,放鹽,吃那個花椒葉味。
大部分時間是吃蒸菜來填飽肚子,這樣的生活,她的奶水肯定會很少。
但是我娘就是一心為別人著想,我出生的那一年正好是合作社,娘生了我,爹用玉米給娘換了三個雞蛋 ,給三哥吃了一個,娘說她生了那么些孩子,也就是吃了那兩個雞蛋。
到了那年三月初一,鄰居王嬸又找來了一個女孩,以前王嬸也找過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在三個月的時候得病死了,她總認為是沒有奶水吃造成的。
這次王嬸直接把孩子抱到我們家,讓我娘給孩子喂奶 ,我娘是二話不說,抱過孩子來,掀起褂子先讓人家的孩子吃飽。
王嬸抱過孩子感動流淚,王嬸說,其實王叔是先去問他大嫂,他大嫂和她住一個院子,他大嫂三兒子是二月生的,也正好有奶水,他大嫂一口回絕了。
她還說:“你找這個孩子還不知道能活幾天?絕對不能搶了我兒子的飯。”
王叔就流著淚走了!
王嬸說,王叔的意思是侄兒不分,本來想養他大哥家一個兒子,哪一個都行,心想平時也給侄子們買好吃的,對大哥和嫂也不差。
可是當王叔把想法和大哥說了,大哥倒是一百個愿意,沒想到大嫂說:“大小哪一個都不行。”
后來,她還又說了王嬸一些壞話,意思是王嬸沒生過孩子,不會疼愛孩子。
王嬸一家這才抱養王嬸妹妹家三胎的這個女兒,王嬸給她取名叫王盼盼,意思還盼著自己能再生。
王叔原來是在個體的一個煤礦上下井,他親眼看到出了事故,當場就砸死了他的兩個同事,受到了驚嚇,后來再也沒敢去,也因此失去了生育能力。
王嬸說他們一直去看中醫調理著,醫生也說,可能還有機會,但是不敢肯定,只有順其自然,先養著一個慢慢來。
我們兩家住的近,王嬸家這些事情,我娘自然都知道。她心善,總是抽我睡覺的時候,就跑到王嬸家給她孩子喂母乳。
每次,要是被王嬸的大嫂看到,她還罵我娘管閑事。
可不管她怎么罵,我娘還是偷偷去。
幾天后,王叔還給我娘送來了二斤花生油,買了餅干,面條。
娘說不能白吃了人家東西,寧愿讓我吃不飽,再喂點餅干,也要先讓盼盼吃飽,再說王嬸上次那個孩子沒養活,本來心里就害怕著。
王嬸還又送我娘一些小米面子讓我喝,王嬸就是明說了,讓我娘多喂我,省出奶水來讓盼盼吃。
我娘和王嬸處的不分你我了!像親姐妹一樣。
我家有啥活,王叔也主動去幫忙,晚上王叔帶上幾個菜,來和我爹喝幾盅,成了知心朋友。
王盼盼到過百歲的時候,就和我一樣重了,我還大她兩個月,我后來雖然沒耽誤長高,但是一直不強壯,我總認為小時候營養沒有跟上。
我娘不同意我的這種想法,她說我和三哥一樣 ,那意思是遺傳的因素,不是因為沒吃夠母乳,還說你三哥小時候可沒有人搶他的奶水。
我娘就是愿意幫助別人,那樣總讓她心里踏實。
我家雖然一貧如洗,但是我們兄弟四個找媳婦都沒有大困難。
我大哥當兵專業回來去了公社廣播站工作,大哥在單位上住著,一個星期回家一趟。
當年,我大嫂她娘常常去公社外面那口井挑水 ,大哥只要看見,就幫著從井口往上拔水,有時候還幫著挑回家。
那時候,我大嫂在一個裁縫店幫著人家做衣服掙錢,我大嫂她娘相中了我大哥,托人讓大哥和大嫂見面,我大嫂長的很緊俏,他倆一見鐘情。
他們就在我們那兩間南屋結婚,后來在公社旁邊租賃房子住著。
我二哥二嫂在一塊當小工,談了戀愛,二嫂的家離縣城也就十公里路程 ,她們那里什么都方便,二嫂姊妹三個,她是家里的老大,二嫂父母都是善良人,他們家房子寬敞,讓我二哥住他們家。
但是二嫂父母說不要我二哥做養老女婿,可以在我們家結婚后住他們家,有了孩子還是隨二哥姓。
我爹娘當時就說,只要我二嫂和二哥好好過日子,以后孩子隨誰姓都不重要,都是自己的孩子。
那時候,有這樣思想的人真是不多啊,真是兩好合一好啊。
就這樣我二哥也在南屋結婚了,一百天以后去了二嫂娘家。
我三哥當了煤礦工人,在井下干時間的不長,就調到文藝團去了,三哥是高中生,又愛好文藝, 吹拉彈唱樣樣精通。
我三嫂是我姥姥村的,我娘的一個堂弟家閨女,姥姥家比我們村更偏僻,從前這個堂弟媳婦,來我們村要過飯,住在我們家,娘就拿她當親妹妹,一直有聯系,那年娘的堂弟媳婦來送杏,主動提到三哥,三哥的婚姻就那么簡單的成了。
我家那時候就批下地基來了!
王叔和我的哥哥們齊上陣,用一年時間蓋上了三間新屋,三哥在那新屋里結婚了,南屋是大哥來家的落腳點。
我二嫂家條件好,很早就買了車,他們來家不過夜。
我三個哥哥都順利結婚生子了,大哥倆兒子,二哥,三哥都是有了一個兒子后,就到了計劃生育的時候了,不能生二胎了。
我二十歲那一年,爹娘身體都出了毛病,爹是冠心病,喘不動手,娘類風濕性關節炎,膝蓋積水腫的厲害。
那時候,還吃不到白面饅頭,就是推磨,推碾攤煎餅,我娘攤完一盆糊子的煎餅累的直哭,一米六的身高,不到100斤,常年穿補丁衣服。
我22歲那年,大嫂給我和爹娘做了一件白色的確良褂子,我娘一直收藏著,不舍得穿。
那時候,我們家就已經自己養上了幾只雞,下個雞蛋腌到蛋黃發黑,用一個冰糕棍子,再劈成好幾根,挑起一點咸雞蛋來就煎餅吃。
偶爾吃頓白面饅頭感到還沒嚼就下咽了,醬油泡疙瘩咸菜就是最好的菜了!
我家常年喂著的一頭豬總不見長。
只有過年的時候,家里人才能吃上頓水餃。
1979年農村包產到戶了,才算能吃飽了飯。
從那我就去了附近一個五金廠上班,一月能掙三十多元錢,總算見到錢的面了。
在我23歲那年冬天一個晚上,我們都插門準備睡覺了,王嬸急匆匆去我家砸門,我娘聽到她聲音,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大門口,忙給王嬸開門,讓她進屋。
進屋王嬸就氣喘吁吁的說:
“大姐姐,今晚上我大嫂罵的我沒辦法睡覺了,我也不怕你笑話我了,今天我就直接說了吧,盼盼是吃你奶長大的,我就交給你了,你就讓洪娶了她吧!我大嫂到處找人問我,想讓盼盼跟她二兒子了,那是絕對不行!”
我娘直勾勾看著王嬸半天沒說出話來,王嬸目光轉向我,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感到這事來的太突然了!
我仔細想想盼盼真是很不錯,高個子,柳眉杏眼,白凈的皮膚,不笑不說話,本分實在,但是這可是我從來沒想過的事。
娘問我:“孩,咱就按你王嬸說的辦吧?”
我還沒反應過來,爹說話了:“孩,這事就這樣定了,我和你娘身體都不行了,說不定哪天就倒下了!你怎么辦?”
娘說:“孩,就這樣吧!明天我就找你大嫂,你大嫂啥也能給咱辦了!咱該定親定親,該干啥咱干啥。”
我點了點頭。
到了明天一大早我大嫂先來敲門,我急忙開了門,我大嫂是早來給我爹娘送藥,這幾年爹娘都天天吃藥,都是我大嫂給他們拿藥,陪他們看病,我娘的腿不能走,我大嫂就背著娘,去看過多次了。
我娘的心臟也衰竭了!
我大嫂進門先說藥,我娘就先和大嫂說我的事,大嫂高興的說:“喜從天降了,咱還等啥。”
我大嫂邊說邊往外走,去買上東西提親,定好日子定親,我爹娘望著大嫂遠去的背影高興的合不攏嘴。
在大嫂的張羅下,我很快就和盼盼定了親,盼盼說,她聽見她大娘那一聲就嚇到心慌,現在又開始摔盤子打碗了,不知道鬧騰到什么時候?
我也只好長嘆一聲,我倆都盼著快點到年齡結婚。
我娘更盼著我結婚了,可照一張全家福留做紀念,我娘感覺自己的病沒有好轉了,自己害怕,常常嘆氣,說啥不了孩子們,眼里常常含著淚水。
我和盼盼雖然定了親,但不是逢年過節,她不好意思去我家。
我娘就拄著拐杖去胡同頭上坐著,等她去上班的時候看看她。
我娘終于盼到了我25歲,領了結婚證。
那年,三月份,我終于結婚了,我們和爹娘都住在三間北屋里。
我娘就催促著我,照全家福,我抽了個星期天,找到鄰村一個照相的人來我家里,我把娘抱起來放在一把椅子上,爹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我們所以人圍坐起來,照了那張娘夢寐以求的全家福。
當年十一月份,我爹冠心病加重走了!
到了明年五月,份盼盼生了一個漂亮的女孩,我大嫂給她取名叫玉潔,帶上個“潔”字,意思是截住不生女孩,再一個生個男孩。
那時候,我廠子里的效益特別好,領導看我人實在,老實憨厚,讓我去了供應科,常常出發給廠子采購。
盼盼坐月子,都是我大嫂幫著王嬸照顧的。我娘喜歡小潔,時常讓大嫂把孩子抱到她身邊看看,我娘高興的流眼淚,說自己就是窮苦的命,兒孫滿堂了,日子好過了就要走了。
眼淚從眼角流在枕頭上,每次都是誰在誰哭,都不舍我娘離開。
小潔過了百歲,我娘三天湯水不進了,可她不舍的閉上雙眼。
我們兄弟四個嚎啕大哭,四個兒媳哭的像親閨女,村里的人都說,親閨女也沒有哭成那樣的。
我娘沒有文化,可她就是會說話,她都是和四個兒媳婦說:“閨女啊!讓你跟著俺受窮了,實在沒有啥東西分給你們,就是每人分給你一個兒子,你們憑力氣掙飯吃,好好過日子吧。”
當時娘的話都把嫂子們逗笑了,都沒有一個嫌棄我娘的。
娘言傳身教,影響著我們。
盼盼時常說小時候搶了我的奶水吃,她要替我多干活,多照顧我娘。
可娘卻早早的走了,這就是人們說的,好人無長壽吧!
娘去世的時候才65歲。
我娘走后,盼盼二胎又生了一個女孩,我岳父岳母都不高興,我和盼盼也希望要一個兒子,大嫂就出主意,召集全家開會研究。
最后決定把我這二胎的孩子放在二哥家,我二嫂也愿意偷偷給我養著,這讓我和盼盼都很感動。
正好是忙麥子季節,盼盼生了孩子,還要裝成沒事人一樣,在場里創麥秸,我大嫂在她身邊幫忙,保護著她,就是讓眾人看到她,對外說孩子沒活,防止舉報。
我三嫂就幫著二嫂照顧老二,我大嫂給老二取名叫招弟,我三嫂說:
“我們就是偷著再生,假如再一個是女孩,我就把孩子放到我娘家偷養。”
盼盼又懷孕后,卻自動流產了。
盼盼流產那晚,我夢到了我娘,我娘哭著對我說:
“孩啊,別非要兒子了,兩個閨女多好啊,我盼了一輩子閨女,沒有閨女,你三個哥哥家沒有一個閨女,你這兩個女娃是咱家的寶貝啊。
我是女人,我知道,女人生孩子受大罪啊,養孩子也不容易,把招弟藏起來,每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不是好日子啊。我們安心的活著就是在天堂過的日子啊。”
我一下子驚醒過來,淚水打濕了枕頭,我意識到我再也不能為生兒子執迷不悟了。
我把這個夢和盼盼說了,盼盼哭成了淚人,說:
“還是娘疼我們啊,我每次看到招弟心就像被刀子一刀一刀的扎一樣疼,二嫂照顧的再好,也不是我這個親媽啊!”
我對盼盼說:
“我們不要兒子了,我們這輩子就要這兩個女兒,咱去把招弟接回來了,接回來,我們給她改名字,上戶口,就叫玉嬌怎么樣?”
盼盼放聲大哭了,說好。
我的兩個閨女時常說:“我大娘,二娘,三娘沒有閨女,我們就是她們的親閨女。”
一家人樂開了花。
如今,逢年過節,我們全家在大嫂家里聚會,侄子媳婦們也都很熱情。
全家人時常望著那張全家福懷念我爹娘,我爹娘唯一的照片就是那張全家福,我們兄弟四個每家一張,掛在墻上,時常望著爹娘流淚,岳母(我王嬸)也常常望著墻上的照片發呆,她說“哥哥,嫂子要是活到現在該多好啊!”
岳父三年前走了,岳母今年97歲,腦子不糊度,身體能自理,我的兩個女兒都生了一兒一女。
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和盼盼常常想起,小時候的點點滴滴,仿佛就在昨天,我的爹娘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