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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世紀90年代末，我大學畢業分配到家鄉所在的S市師范學校教書。

當時師范學校的定位是招收初中生，畢業后直接分配到小學當老師。所以，在我們那里，那時考師范學校跟高考一樣，因為可以實現“農轉非”而成為競相追逐的熱門。我能在師范學校當老師，自然也是一件十分榮耀的事。

那個時候，我們學校有一個習慣，就是每到暑期送走一屆畢業生，就安排畢業班老師暑假里集體旅行一次。

學校是三年制，一般來說，老師每隔三年才輪到一次旅行機會。可我是個例外，我分配到學校才工作了一年，就趕上了旅行。原因是，我作為正規大學首批分配來的畢業生，學校特別器重，直接被安排到三年級挑大梁，第一年就送畢業班。

三亞位于我們祖國的最南端，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海濱城市之一，當得知我們出游的目的地是海南三亞時，我們年級組的40多位老師奔走相告，高興的像過年似的。

我們這次旅行的領隊是學校抓政工的王校長和工會申主席，值得一提的是，這兩個人都是部隊干部直接轉業到我們學校的。

王校長已轉業多年，但平時依然一身洗得發白的綠軍裝，工作上依然是部隊作風，雷厲風行，說一不二。每每在學校大會上講話，他的開場白總是那句“我講X分鐘?！彼f到做到，從來沒超過規定的時間。

而申主席，從部隊復員之前是特務連教導員，以前擔任學校學生處處長時管學生很有一套，據說那時學生背后給他取外號叫申猴子（申與孫諧音），意思是說他像猴子一樣精明。不過，申主席和我是同鄉，他和我老家隔了一條河，所以我分來學校后對我照顧有加。

我們三亞行的全陪導游，是一個姓蘇的小姑娘，我們叫她蘇導。蘇導是三亞當地人，人長得嬌小秀氣，皮膚白皙，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閃耀著青春的光芒。鳳凰機場下飛機，我們一個個瞪大眼睛驚艷她的美麗，女老師嫉妒說是我們男老師的福氣，身邊的曹老師更是一臉笑瞇瞇地開我玩笑：“回來給有為介紹介紹！”

我姓姜，有為是我的名字。

我們車上的座位，是臨出發前由王校長他們提前擬定好的。由于我被指派負責集體拍照任務，所以被安排到前排就座，剛好和蘇導前后排。

此前幾天，蘇導帶領我們先后游覽了亞龍灣，鹿回頭公園，蜈支洲島、天涯海角、天堂國家森林公園等三亞的大部分景點。

大學期間我只顧埋頭讀書，基本沒去過哪里，這次來到海濱城市三亞，明媚的陽光，高聳云天的椰林，碧綠的海水，柔軟的沙灘，還有品嘗不盡的海鮮美味，于我，都是第一次。

“不是夏威夷，勝似夏威夷”，蘇導的全程講解，更讓我知道了，三亞不禁美若人間天堂，而且還是一處絕佳的養生之鄉。

三亞除了具有充足的陽光、純凈的空氣和無污染的水這三大長壽要素外，還有宜居的氣候：正當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時，三亞卻是風和日麗、滿園春色、鳥語花香。正當武漢、南京、上海等地夏日炎炎、酷暑難耐，氣溫40 ℃左右時，三亞的氣溫卻是27 ℃～28 ℃，是火爐地區求之不得的好天氣。“冬無嚴寒，夏無酷暑”是三亞氣候的基本特征。

一般只要是海濱城市必定潮濕，成天總有一種潮乎乎的感覺，涼的衣服不愛干，一樓的房屋大家不愛住。可是三亞不潮濕，地面不泛潮，衣服干得快，任何時候身上都沒有潮乎乎的感覺，三亞的干爽恰到好處。

我感嘆于蘇導淵博的知識，她不僅讓我們了解了三亞的氣候特點，而且還從地質結構、每年雨水分布時間和光照蒸發的角度，給我們解釋了氣候干爽的原因，令我們同行的地理老師都對她刮目相看。

有那么一刻，我曾感嘆：早知三亞如蘇導說得這么美，我去年大學畢業來三亞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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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檳榔谷體驗黎苗族風情文化是我們這次旅行的最后一站。

說起來檳榔谷，其實是個意外。原本計劃是去南山文化旅游區的，但是由于那里景點分散我們時間有限，再加上我們同行的歷史老師再三要求，說了解黎、苗族歷史文化是教學的需要，最后才改為來檳榔谷。

其實游過之后才知道，我們來對了地方，就好象去了西安如果沒去過兵馬俑會存在遺憾。到了海南，如果不去檳榔谷了解海南原住居民的本土文化傳承，同樣會留下遺憾。

那天早上我們迎著日出出發，大巴車在崎嶇上山路上穿行，車窗外無邊海景映照明媚陽光，挺拔的椰樹搖曳生姿，無窮無盡的綠陰向前不斷伸展，熱帶風光特有的美讓人目不暇接。

蘇導換了一身景泰藍色調的民族服裝，脖頸上圍著一條紅白條紋相間的真絲絲巾，看上去既民族氣息，又格外靚麗清爽。她像慣常的每個早晨一樣，手握話筒，落落大方地面對我們大家，開始介紹當天的行程。

“各位領導、老師，大家好！XX旅行社歡迎大家來到美麗的海南三亞。俗話說，有緣千里來相會，正是這種緣分使我們走到了一起。今天，我們要到檳榔谷體驗黎苗少數民族風俗文化……”

“海南檳榔谷黎苗文化旅游區位于海南省保亭黎族苗族自治縣甘什嶺自然保護區境內，緊鄰三亞市北部。景區坐落在萬余檳榔林海、古木參天、藤蔓交織的熱帶雨林中，檳榔谷因其兩邊森林層巒疊嶂、中間是一條延綿數公里的檳榔谷地而得名。景區分為非遺村、甘什黎村、雨林苗寨三大部分……”

蘇導低頭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繼續道：“再過20分鐘，我們將到達目的地，下了車之后，先由我和地導帶領大家參觀非遺村，結束之后我們就地自行解決午餐，午后一點我們指定地點集合去雨林苗寨，苗寨返回之后大家自由參觀甘什黎村，并前往觀看5點10分開始的《檳郎·古韻》演出，最后，6點半乘車前往賓館入住、晚餐。”

“我們今晚入住的酒店叫三道鎮香山雨林度假酒店，離我們觀看演出的地方不遠，大約20分鐘的車程。”

蘇導最后又講了幾點注意事項，接下來是王校長講話，王校長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用話筒，但聲音鏗鏘有力，他說：“我講一分鐘。我們這次旅游，以上幾天，大家遵紀守時，表現很好。今天是最后一天，希望大家堅持到最后，善始善終，平安而歸?！?/p>

他稍微的停頓了一下，接著又道：“剛才，蘇導也講了，今天白天，我們要參觀三個景點，5點鐘還要看演出，時間安排很緊。我們嚴格按規定時間發車，車不等人。今晚我們入住的酒店名字大家記好了，誰如果掉車了自己想辦法回酒店?！?/p>

蘇導講完坐下來，從包里取出手機接打電話。我在她后排望著她放在耳邊的手機出神，那是市面上最流行的MOTOROLA988翻蓋型，售價萬元。我心想，憑自己那點兒微薄工資，這輩子也別想用上它了。

正感嘆著手機呢，忽然蘇導回過頭來對我詭秘的一笑，“你今天替我辦件事?！蹦钦Z氣不是命令，卻也不像是征求意見。

雖然幾天的行程下來，我和蘇導很談得來，而且我們這個集體里我確實也是和她說話最多的，可是我心想，我又不能替你當導游我能為你辦什么事呀。

蘇導似乎看出了我寫在臉上的疑惑，又望了我身旁正在看書的曹老師一眼，神秘一笑：“下車再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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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之間，大巴車已經接近景區，車窗外，開始看見星星點點的茅草房頂，宛如剛剛破土而出的竹筍，在漫野綠樹之間忽隱忽現，大家一邊隔著車窗玻璃好奇地觀望著，一邊專心聽著蘇導講解。

“黎族傳統住房，通常有船形屋和金字塔形屋兩種，據說黎族祖先來到島上時，發現這里荒無人煙，后來他們就想著把船倒過來作為住所，所以船形屋是是一種山性與海性相結合的獨特建筑，是黎族人飄洋而至的歷史見證。不管船形屋還是金子形屋，建房的材料都是木料、竹子、茅草等。而且都是上下兩層結構，上層住人，下層作工坊勞作用……”

大巴車緩緩駛入了目的地的停車場，檳榔谷的建筑特色遍布每一個角落，就連停車場周圍都是一個個用樹干和茅草搭建成的兩層小涼亭，下層放車，上層供游人歇息。

雖然我們是較早到達的游客，可是放眼望去，停車場到景區大門這一段路上，已是人潮涌動，熱鬧非凡，賣小吃的，賣土特產的，賣各種旅游紀念品的攤位路兩邊一字排開，叫賣聲、敲擊聲、鼓樂聲交織在一起的混響一浪高過一浪。

趕在這個旅行行將結束的時間節點上，大家購買紀念品的愿望積極若渴，所有的老師紛紛圍攏到了那些賣紀念品的攤位上。

出來旅游就是一飽眼福，我被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著，雖然我沒有購買的欲望，但我跟大家一樣看得仔細。

在一個以賣玉佩為主的攤位上我從眼花繚亂的貝殼、玳瑁、珍珠、水晶、椰殼制品堆里撿起一個玉石十字架吊墜，我手提著吊墜揚過眾人的頭頂朝幾米開外的蘇導一晃再晃，吊墜在陽光下晶瑩剔透熠熠生輝，我明知故問，我說：“蘇導，這是象征愛情嗎？”

蘇導走過來從我手里接過吊墜，邊看邊點頭稱贊：“玉品一般，不過雕功還不錯?！蓖瑫r又提醒我們：“小的東西便宜，可以買。貴重商品當然是假貨居多，千萬不要亂買?！?/p>

由于大家購物的熱情異常高漲，待全體人員在景區大門口集合齊整，時間差不多已過去了半個小時。

大門口處早有劉姓地導恭候我們多時，劉導也是個年輕姑娘，長相姣好，倒是穿著一身棗紅色的工作裝顯得另類，我想這可能是工作需要，是為了醒目便于識別吧。

“檳郎谷景區大門極具民族特色，正中間上方是一個大力神的造型，大力神是黎族人的保護神，寓意為力量與勇敢。大力神的下方是船形屋構造，船形屋的兩側各有一個牛圖騰的造型，而牛是黎族人的吉祥物，象征著勤勞與淳樸……”

劉導給我們講解景區大門的時候，我和蘇導還有曹老師站在最后面。蘇導問我：“你怎么什么都沒買？”

我說：“我買了送誰呀，我又沒有女朋友！”

蘇導若有所思，笑到；“買了先放著，早晚會有女朋友的呀！”

我望著蘇導少女般天真爛漫的笑靨，一瞬間想到自己的未來，心頭一熱，也不禁自嘲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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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導給我們介紹完景區大門的含意，接下來是我們全員在大門下拍照留念。

當時我們照相的方式好特別，我們不是喊“茄子”，也不是喊“田七”，而是喊“錢”。蘇導和劉導兩個人并排站在我們面前，蘇導舉起相機對好焦后，劉導手里揣了一枚一元硬幣，當劉導把硬幣拋起的瞬間，我們齊聲喊出“錢”字，蘇導隨即按下快門。

因為拍照的方式新奇使得我們群情激昂，一聲“錢”字，喊聲震徹山谷，發處悠長的回升，仿佛在向世人宣告：檳榔谷，我們來了！

拍完照后，我們當天的游覽才算是正式開始，我們參觀的第一個景點是非遺村。

據劉導介紹，非遺村所展示的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有10余個，包括黎族傳統紡染織繡技藝、竹木樂器演奏技法、黎族鉆木取火技藝、黎族“三月三”節、黎族原始制陶技藝、海鹽曬制技藝、黎族婦女的紋身繡面以及黎族歌舞等。

我們首先來到紡染織繡技藝展示區。黎族的紡織技藝從古至今經歷了無紡、麻紡、棉紡的發展歷程。

我們首先看到的是無紡技藝的展示，我第一次看到樹皮做的衣服和被子是那么的漂亮。海南有一種樹叫見血封喉樹，人稱“死亡之樹”，其汁液含有劇毒，一經接觸人畜傷口，即可使中毒者心臟麻痹，血液凝固，以至窒息死亡。這里展覽的衣被就是用見血封喉樹的樹皮制成的。

樹皮布是黎族服飾的始祖，經過扒樹皮、休整、浸泡脫膠、漂洗、拍打五道工序制成，最后經過剪裁縫制制成成衣。

接著是麻紡，麻紡織工藝是一項最古老的生產技能，自古以來，黎族的麻、棉紡織工藝被譽為我國紡織業的一大發明，有著豐厚的文化底蘊。它所代表的黎族傳統紡織文化，對整個中華民族的紡織文化和服飾文化的豐富和發展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海南島上自古就有很多木棉，黎族婦女尤其擅長棉紡織。說到棉紡織，不得不提到我國宋末元初的棉紡織家黃道婆，她少年時受封建家庭的壓迫曾流落到崖州（今海南島），生活在黎族姐妹中，學會制棉和織崖州被。黃道婆作為當時棉紡織技藝的代言人，中學課本上有記載，我們同行的歷史老師都知道，經過這次旅行更是終身難忘。

龍被，是黎族織錦中的一種，在紡、織、染、繡四大工藝過程中難度最大，制作起來特別復雜。龍被不是平常蓋的被子，而是一種非常上檔次的裝飾品，是黎族歷代用來進宮中原王朝的珍品之一。

由于龍被的織造過程需要多人共同協作，且黎族只有語言，沒有文字，龍被的織造技藝經過漫長的時代變遷已經失傳了。從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角度來說，這也是非常遺憾的一件事。

一盞青燈，三五藤蘿，暗淡的光影下，織布機的“吱吱”聲遁入耳門。海南黎族的阿婆，或正襟危坐，或面帶慈祥，或表情肅穆，親手編織著的黎錦引人注目。那嫻熟的動作，精湛的手藝，一看就知道是歷經磨難、日積月累的結果。

我們不僅聆聽了講解，觀看了實物，我們還親眼目睹了黎族阿婆織錦的過程，我們部分老師還參與其中，親手體驗了一把織錦的方法和過程。

就這樣，我們走馬燈似的一家一家的參觀著，海南黎族各種古老的技藝確實讓我們大開眼界，讓我們增長了見識，了解了歷史，我們被我們民族的聰明和才智深深感動著。

上午的參觀游覽接近尾聲，最后是觀看一個叫“程門招婿”的傳統節目。

正當我要跟隨大家前往觀看節目的時候，蘇導突然在一旁叫了我一聲。我回頭看她，她卻對我只是笑著并不說話，眼睛漸漸迷成了一條縫。

等我走到她近前她才小聲問我：“忘了我說的讓你幫我辦件事嗎？”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接著蘇導取下肩上的麻紡工藝的迷你小挎包，我認出來那包應該是剛才參觀蠟染技藝展示時售賣的那種。

蘇導把包包遞到我手上：“你趁大家看節目的時間，把這個包包送到我們早上停車那個停車場，也是大巴車，另外，有一件東西，你把它拿回來。”

蘇導說著，隨手從她另外的包里取出個小記事本，翻了翻，撕下一頁遞給我，我接過來，看到上面寫著“瓊B10087，吳師傅”，筆跡娟秀流暢。

05

“這車號好記，移動的客服號加1。”我一邊說著一邊把紙條揣進褲兜里。

我打算馬上出發，快去快回，不料那邊曹老師疾步朝我們走過來，遠處還有申主席也正朝這方向望著。

曹老師拉起我衣袖要我和他一起走，目光卻望著蘇導，似乎是向她解釋，又分明是說給我聽：“咱們當中就你沒女朋友，大家都等著你呢，趕快參加“招婿”去！”

時近中午，空氣逐漸變得的燥熱起來。紅紅火火、喜慶祥和的程家樓府坐落在在高大的椰樹之間，臺前扶欄正中“程府招婿”四個大字分外醒目。樓府下方人頭攢動，鑼鼓聲談笑聲此起彼伏，“程府招婿”馬上就要開始了。

申主席、曹老師，還有其他兩個老師裹挾著我往前擠，他們希望我能成為“乘龍快婿”的愿望讓我啼笑皆非，但場上的人實在太多了，我們想擠到臺前已不可能。

12點整，“招婿”開始，隨著“乒乒乓乓”一陣鑼鼓聲，幾位紅衣宮女由彩樓兩側率先出場，她們時而搖晃燈籠，時而舞動長袖，千轉百回，載歌載舞，表情更是眉眼如絲，顧盼生輝。據說，這些演員，也都是下午晚些時候的《檳郎·古韻》演出的演員。

歌舞后，一位蓄著胡須，戴著木紅色員外帽的中年男子行至臺前，不用說，他就是程員外了，只見他聲音洪亮，振振有詞：

“各位鄉親，我家小女雖無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卻也才貌雙全，能歌善舞，琴棋書畫，吟詩作賦，無一不通。小女年方28，待嫁閨中。蒙呈大宋皇帝的恩準，方在這里拋繡球招婿，望有志的青年未婚男子，請你們聚在樓前，我家小女馬上就上來……”

我身邊的申主席、曹老師他們看得異常投入，一個個踮起腳跟，只想靠前再靠前，好看看清楚臺上美女的臉。我因為一心想著蘇導交待的事情，卻和他們相反，漸漸退到了他們身后。

程員外說完以后退下，程員外千金，一位長著丹鳳眼、柳葉兒眉、櫻桃小嘴的年輕姑娘踱著小碎步出來了。她害羞的用大紅袍袖子遮住那清秀的瓜子臉，另一只手接過侍女遞給她的閃著紅色光澤的繡球，一時間，樓下眾人的目光全部齊刷刷地聚集到繡球上。程家小姐望著樓底下那些一臉興奮的未婚男子，猶猶豫豫舉棋不定。只見她一會兒從樓東走到樓西，一會兒又從樓西走到樓中，幾次欲拋又收，虛虛實實，引得臺下陣陣驚呼……

我看著申主席、曹老師他們完全陶醉其中，似乎完全忘記了其他的存在。接下來程小姐拋出繡球，臺下接到繡球的人，就可以登臺，和程小姐喜結連理，拜堂成親了。

可時間分分秒秒的流失，我哪還有心思再欣賞下去呢，趁臺上最激動人心的欲拋出繡球的一剎那，我悄無聲息地從人縫里鉆了出去。

06

從《程門招婿》互動演出現場脫身出來，我連走帶跑趕到景區大門口，在跟檢票口工作人員說明情況的時候，我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時間剛好12點半，我們計劃下午去苗寨雨林的出發時間是1點整。就是說半小時之內，我要把東西送到并趕上去苗寨雨林。

出了景區大門，展現在我面前的去停車場的道路有兩條，一條是我們早上來時的大路，彎曲的弧形，一條是狹窄筆直的小路。

我的錯誤在于我是數學老師，我認定“兩點之間直線最短”，認為走小路節省時間，我幾乎沒怎么猶豫，就直接選擇了小路。

正午時分，正是太陽最毒辣的時候，白云在藍天里作畫，陽光透過樹隙直射下來，在小路上留下斑斑駁駁的光影。夏蟲無休止的長鳴，以及偶爾乖戾的鳥叫，小路上除我之外看不到其它行人，我感覺周圍有無數雙動物世界的眼睛在窺視著我，我希望盡快走過這片孤寂之地。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感覺腳底下一軟，我低頭一看——我的媽呀，一條大拇指粗的米黃色長蛇正朝向我的褲管撲來，我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腦門像炸了一般，雙腿一軟，整個人一下子滾到了三米開外。

我再環顧我身下以及我的周圍，發現另一棵小樹枝丫上也有一條蛇正往地面蠕動，瞬間發生的一切驚得我心口發緊，我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逃也似的朝著來時的方向跑去。

我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直跑道景區大門附近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捋起褲管仔細查看，發現腿腳沒傷，也沒感到周身有地方疼痛，我渾身的肌肉才漸漸松弛下來。

我其實是非常怕蛇的，怕蛇的原因除我生性膽小之外，還有就是我小時候聽奶奶講蛇的故事太多太恐怖。

我至今還記得奶奶講過的一個故事，說是有一家人有兄弟二人，家里窮，窗子沒有紗窗。夏天的夜晚很熱，他們兄弟倆敞開窗子睡覺。他們睡著的時候一條大蛇從窗子里溜進房間。第二天弟弟醒來的時候發現哥哥不在床上，外面也沒有。全家人到處找，結果發現床底下一條大蛇肚子鼓鼓囊囊。全家人一起用刀棍打死了這條大蛇，但是哥哥沒有救回來。

這時，我又想起蘇導在我們旅行的第一天講的注意事項，蘇導特別提醒要警惕毒蛇、毒蜘蛛之類，還說一旦被毒蛇咬了，甩掉之后要趕快把留在肉里的毒牙剜出來，必要時還要在叮咬處用刀切成個“一”字口或“十”字口，把殘留在傷口里的毒液擠出來，直到擠出鮮血為止。

另外，蘇導在今天來時的路上講到黎族的房子時，說黎族的房子為什么都是上下兩層，其原因之一就是人住上面，防止被蛇傷害。

怎么這一切的一切，在一時的情急之下，我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全然想不起來呢？

那一刻我百感交集，我想如果我今天被毒蛇咬了死在這里暴尸荒野，我是不是就成了頭條新聞了呢？那蘇導，蘇導是不是就成了間接殺人犯了呢？

一想到蘇導，我馬上想到她到底要我去拿什么價值連城的東西呢值得我幾乎付出生命的代價？

07

雖然有驚無險，我沒有被蛇咬傷，但畢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炎炎夏日，又是中午，我的內心卻被一種又冷又餓又孤獨的情緒籠罩著。

冷，是因為剛才被毒蛇嚇出了一身冷汗，汗濕了衣服，現在貼在身上，涼涼的；餓，早上本來早飯吃得就早，現在都快一點了，又經過剛才這一折騰，忽然就感覺饑腸轆轆；至于孤獨，就更不用說了，突然脫離了集體，孤零零的一個人，怎么不孤獨呢？

我當時沒再想別的，剩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肚子餓可以忍一忍，我眼前最重要的是振作精神盡快把東西送到，趕快回到集體，我可不想在旅行即將結束的時候成為違犯紀律的典型。

我去那個停車場是專門停大巴車的，沒有其它車輛，我到了停車場以后，不一會兒就找到了車號為“瓊B10087”的大巴車。

可是，我走到車跟前，繞車轉了一圈，卻發現車上沒有人，我站在車門旁邊正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稍胖的中年女人朝我走過來，我說：“您是吳師傅？”

“是啊。是蘇導讓你來的吧，她上午跟我們導游電話里說過的……”

聽她說是吳師傅，我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仿佛一塊石頭落地一般，心想我可找到你了。

我趕快從我包里取出蘇導的包包遞給她。

我想我得馬上趕回去，我不由得抬腕去看表，結果，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我表上的時針不偏不倚正好指著1點。

“唉……”我一拳砸在車門上，怎么時間過得這么快。

雖然規定去雨林苗寨的出發時間是1點整，雖然帶隊的王校長軍人作風說一不二，但我還是心存僥幸，萬一他們要等了呢……想到此，我正要向吳師傅開口說明情況，不料她卻笑吟吟的喊了一聲：“姜有為！”

仿佛一聲棒喝，我頓時怔住了——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但當我看見她手里正欲疊起的一張紙時，我似乎明白了幾分，我判斷這張紙應該是從蘇導包里拿出來的，上面或許寫有我的名字，我想不出別的原因。

吳師傅當然不明白此時此刻我十萬火急的心情，她直笑得臉色通紅才收住笑說：“你是叫姜有為吧？”

她并不等我回答繼續道：“姜——有——為，將來一定大有作為，好有正能量的名字?。　?/p>

然后她話題一轉：“你不要走，我還有重要的事情給你說呢?！?/p>

她的話令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與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說？但我顧不得想太多，我說：“我得趕快回去，我們還要去雨林苗寨，現在時間都來不及了?！?/p>

可她并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也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反顧左右而言他道：“你還沒吃中午飯……走吧，我們去大門口吃點東西，然后一邊吃，我們一邊聊?！?/p>

我的天，她根本不把我去雨林苗寨當回事。

08

吳師傅和我一起來到停車場大門口一側的一家飯鋪里，這個時辰游客都在景區，店鋪里只有不多三、五位顧客，看上去大概也都是像吳師傅這樣，多是停車場里旅游大巴的司機。

我們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吳師傅說她吃過了，她幫我點了一份抱羅粉、四個炸蝦餅，她說這兩樣都很好吃，她問我還要什么，我想起到我剛剛遇到毒蛇那一幕我想壓壓驚，我于是又要了一杯扎啤。

我要付錢她不讓，她說她在這個店里可以記賬。

我饑腸轆轆地等待著上飯，心想她該給我講“重要的事情”了，沒想到她卻講起了蘇導，講起了蘇導的童年和蘇導的父母。

“……蘇導四歲多就跟著她爸爸媽媽去了美國，蘇導是在美國長大的?！?/p>

“她的爸爸和媽媽雙雙畢業于清華大學。大學期間他們是同班同學，他們學的是生物分子工程，到達美國后繼續從事生物分子工程研究，他們通過反復的實驗，從銀杏葉中提取出來一種物質，能有效地刺激細胞生長，對于延緩皮膚衰老非常有效，后來他們申請了專利并開了一家公司，以這種物質為主要原料制成生物因子護膚品，產品十分暢銷，資產發展到近百億美元……”

我的飯上來了，我說：“吳師傅你吃一點?！眳菐煾祿u搖頭說：“我吃過了，你快吃吧！”我一邊慢慢吃著，一邊聽她往下講。

“后來，有一次她媽媽在紐約要趕著參加一個新品推介會，因車速過快，不慎與一土方車相撞，沒等救護車送到醫院就離開了人世。”

吳師傅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望著遠處，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更是驚得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我說：“本來好端端的一個家庭，太遺憾了。”

“更讓人遺憾的是，”吳師傅接著道：“蘇導的母親去世才幾個月，她父親就為另外一個女人在外面買了房子并打算結婚。蘇導年輕單純，這個事情對她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刺激，她實在無法接受爸爸對媽媽的背叛，于是一個人毅然回到了國內姥姥的身邊。”

“蘇導現在和她姥姥就住在這三亞市鹿回頭公園附近的一樁別墅里。她姥爺去世得早，姥姥已過花甲之年，身邊的親人相繼先她而去，如今一個人守著一幢別墅，內心孤寂與悲傷可想而知……”

“其實蘇導在美國，大學讀的是金融專業，她回國后本來是可以到上海、廣州這些大城市找到很不錯的工作的，可是她一方面把金錢看得很淡，另一方面，就是一心想陪伴著姥姥，所以她就來了我們旅行社?！?/p>

說到這里，吳師傅站起身來，我把我忘了喝的半杯啤酒一口氣喝完，我們一前一后走出飯鋪，吳師傅問我：“你對蘇導印象怎么樣??？”

我笑了笑說：“挺好的啊，她人很隨和熱情，真心關心我們，大家都很喜歡她?！蔽页烈髁艘幌?，接著又道：“不過，我絲毫沒看出來她有這么多憂傷?！?/p>

“是啊，她喜歡工作，工作起來就忘記了那些傷心的事。去年她剛來我們旅行社的時候，領導本來是安排她帶去美國的團的，可她死活不肯，原因就是她不想活在從前那些悲傷的陰影里。”

走到車跟前，吳師傅開了車門，從副駕駛座位旁邊拿下來一個白色的松緊口的袋子交給我，她說：“這是蘇導讓買的東西，你給她帶回去?！?/p>

我接過東西，我說“吳師傅說再見！”她卻望著我道：“你把袋子裝你背肩包里吧，這樣安全，里面有一部新手機，挺貴的?！?/p>

我把我的背肩包取下來把蘇導的東西裝進去，心中卻有點兒迷惑不解——蘇導手機不是好好的嗎，怎么又買？

09

烈日當空，光芒刺眼，腳下的影子很小，熱浪一陣高過一陣。我獨自沿著來時的路往景區走。這個時候游客都在景區里，該來的已經來了，該返回的還沒到時間，沿路兩側的店鋪只有零星的顧客。

所以這個時候我就注意到了店鋪里的公用電話，幾乎每個店鋪都有電話，有的還不止一部。電話喚起了我對集體、對蘇導的想念，我決定給蘇導打個電話。

這時我正好看到早上我向蘇導炫耀十字架吊墜的那家店鋪，我走過去，中年的男店主正敞開上衣對著落地電扇吹，我望著他用手點點電話，他回我說：“打吧！”

可是當我拿起電話聽筒準備撥號的時候，內心忽然就涌出了一種復雜的情緒。

蘇導的電話號碼，雖然我們同行的老師都爛熟于心，但是到目前為止，他們誰也沒撥過，我將成為第一個撥蘇導電話的人，我也是我們集體第一個違反紀律的人，我想象不出來，我們帶隊的軍人作風的王校長，他現在是在擔心我的安危還是在生氣我無組織無紀律，我想象不出晚些時候他見到我會對我怎么樣。

我想起了蘇導，我寄希望于蘇導能拯救我。我想起了鳳凰機場和蘇導初見；想起了她第一次在車上給我們講話，再三叮囑我們要記住她的手機號碼，萬一掉隊了方便聯系；想起了在鹿回頭景區；想起了那晚海鮮市場吃大餐……

我們這次三亞之行，來到三亞的第一天去了天涯海角，第二天白天在鹿回頭風景區，晚上在第一市場品嘗海鮮。

鹿回頭風景區，坐落在三亞南端鹿回頭半島上，三面環海，一面毗鄰三亞市區，是登高望遠、日出日落和俯瞰全城風景的最佳觀景點。登上鹿回頭最高點，可以俯瞰三亞獨具特色的山、海、河、城、灣、島等熱帶海濱風光，主峰山頂有著名的鹿回頭雕像，是三亞的標志性雕塑。

鹿回頭起源于一個流傳千古的黎族愛情神話，傳說古代有一位青年獵手從山中追趕一只坡鹿至南海之濱的一座山嶺，坡鹿已精疲力竭，無路可走，獵手欲拉弓射殺，只見坡鹿含著眼淚回過頭相望，獵手動了惻隱之心，放下了弓箭，后來坡鹿化身一位美麗的少女，與獵手相戀相愛，結成了夫妻。從此，他們便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后人就把這個山嶺稱之為“鹿回頭”。因為這個黎族美麗的愛情傳說，所以三亞又稱為“鹿城”，鹿回頭也成了三亞神圣的愛情之地。鹿回頭雕像就是根據這個傳說建造的。

那天天氣晴朗，艷陽高照，山頂微風輕拂，大家圍在鹿回頭雕像面前拍照留念，特別是我們男老師，紛紛搶著和蘇導合影，當然也少不了我和蘇導合拍一張。

合影的時候，我們站在雕像的鹿頭的下面，緊依著雕像上那對情侶，蘇導有意無意地左手抓住了我右手的衣袖，我們挨得那么近，仿佛聽見彼此心臟的跳動，她那散發著少女青春氣息的芬芳令我陶醉。

那晚我們在第一市場吃海鮮吃龍蝦，我和蘇導還有其他幾個老師圍坐在一桌，蘇導教我們怎么吃，告訴我們哪些好吃哪些不能吃，我和蘇導剛好挨著坐，她不時地把剝開的蝦肉蟹肉放到我盤子里。我媽媽去世得早，我沒有姐姐，也沒有妹妹，從小到大都沒被如此體貼過，那一晚蘇導對我的關心令我回味良久……

這樣想著，我忽然意識到我這個電話是不是打晚了，蘇導一定一直惦念著我，我早該打電話給她。

10

我拿起電話聽筒，撥了蘇導的手機，聽筒傳來的手機鈴聲是《流星雨》：

“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這地球上? ? ? ? ? ? ? ? ? ? ? 讓你的淚落在我肩膀? ? ? ? ? ? ? ? ? ? ? ? ? ? ? ? ? ? 要你相信我的愛只肯為你勇敢? ? ? ? ? ? ? ? ? ? ? ? 你會看見幸福的所在……”

電話接通了，我一聲“蘇導……”接下來我手握聽筒竟不知說什么好。

“哎……你說話啊，你現在在哪？”電話里傳來蘇導溫暖的聲音，她明顯聽出了是我。

“東西拿到了，我現在就在早上看吊墜那家店鋪里。”我想起我出來這一趟的目的，才又憋出這一句。

“拿到了就好，我一直在等你電話，你怎么現在才打電話，讓人家好擔心，我這就打算提前下山去找你呢……”蘇導電話里滿是關切，“你知道趕不上去雨林苗寨時給我打一個就好了，難道你不怕你們校長批評你無組織無紀律嗎……”

蘇導一提我要挨批評，我的心里立刻就像裝了一個大鉛塊一樣沉重起來，我想我作為一個剛走上工作崗位不久的青年老師，如果因為這次旅行在校長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說不定會影響到我的以后的進步呢。

“不過你現在打電話也不算晚，這樣就沒什么事了。”接著，蘇導在電話里一五一十地給我講了我離開集體后的情況。

“《程門招婿》相親節目結束后，大家就近解決午餐，快到1點的時候全體集合清點人數，有兩個女老師說腿腳不便不去了，我見就缺你一直過不來，就說你也是腳上磨了水泡，也不去了。校長問人呢，我說你相機鏡頭蓋丟了，去找鏡頭蓋了……”

聽蘇導這么一說，瞬間我心里那個大鉛塊不翼而飛，我激動得差點跳了起來：“蘇導，你太有才了，鏡頭蓋，虧你想得出，蘇導，謝謝你，太謝謝你啦！”

沒想到在我心里天大的危機，蘇導兩句話就化解了，結果什么事都沒有。佩服蘇導機智的同時我不免深深的自責：就是啊，我一開始怎么沒想到跟蘇導打個電話，找個理由請個假呢，害得蘇導差一點提前下山來找我。

放下電話我心情大悅，付錢的時候要了一瓶果汁飲料，我喝著飲料一身輕松地往景區走去。

最先從雨林苗寨回來的是幾個年輕老師，曹老師遠遠望見我就興奮地揚手向我示意，走到近前他手搭上我的肩膀，滿臉帶笑地數落我道：“有為你沒去可是虧大了，你不知道有多好玩！”

接著他便滔滔不絕地向我們講了起來（那兩個沒去的女老師不知什么時候也走了過來）：“先是各種參觀，然后是歌舞表演、爬檳榔樹表演，特別是苗族阿哥光著腳丫走鋒利的刀刃和用舌頭舔燒紅的鐵石，膽小的女老師嚇得都不敢看……”

過了一會大隊人馬陸續到達，王校長看見我不但沒有絲毫責備的意識，還主動問我腳傷得怎么樣，能不能走，并安慰我說：“旅行今天就結束了，明天回去了好好休息一下?！?/p>

最后看見蘇導走過來，我故意避開人群迎上去，我們在相距一米遠的距離時同時站住了，目光久久的對視，內心的潮水翻江倒海。

我忽然發覺蘇導可能是下山途中補了妝的，淺淺的大地色眼影，臉頰微微的粉紅，涂了接近唇色的透明唇彩，知性美麗之外還有溫情脈脈的心安和親和。

最終還是我先移開了目光，我拍拍我的背肩包說：“你的……手機。”

蘇導繼續脈脈含情地望著我，輕聲道：“那是送給你的，難道你回去以后就不想和我聯系了？”

我左右望望，只恨周圍的無數雙眼睛，我想如果此時此刻這世界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們會不會抱在一起，我不僅僅是感謝蘇導拯救我于危難之中，不僅是她為我買的手機，還有，我們都是苦命的沒娘的孩子……

我喜歡她。

遠處傳來一陣密集的鑼鼓聲，《檳榔·海韻》的大型演出就要開始了，我和蘇導隨著潮水般的人流往演出現場趕去。

—— 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