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打開山田宗樹著作的《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時,想象松子該是一位人如書名,被親朋嫌棄,被同業們唾棄遠離的女人。首先,我必須承認,一開始我是抱著休閑,甚至看笑話的心態翻開這本書。
事實上讀完這本書的那天夜里,我一言不發靜靜的躺上床,懷里抱只黏人的小黑貓,眼睛睜著眼里空空如也。
有讀者說,沒有離開家鄉獨自生活過的人不配嫌棄松子,沒有承受過現實壓力的人不配評判松子。可是,就算2者都經歷了,就有資格嗎?在這零和博弈的名利場上,有多少人逐漸成為松子。
在這夜與“松子”共眠之后,松子短暫的50多年的生活,反復在我腦海里放映。故事從松子的死亡開始,講述了松子的一生。如果你在網上搜索《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時,大部分的資料都在講“松子的一生都是為別人活著,她討好別人、懦弱、輕易對人依賴等一系列性格特征是她悲劇的原因。”?
這種評價,想來對松子是極不公平。
如果你真的相信了這個理由,而不去讀或是失去翻開這本書的興趣,那就算了,一旦人云亦云,讀書也就失去了樂趣。
從小不被父親重視,為了討好父親不得不努力學習,成績優異,畢業時甚至遵循父親的意愿選擇家鄉的學校教書,即使這樣,比起從小羸弱的妹妹,父親的關愛和關注卻從未轉移到她的身上。后來松子在勸解學生龍洋一偷竊未果,選擇息事寧人,被栽贓誤解導致被學校開除,絕望憤怒的松子一氣之下離家出走。
獨在異鄉,不久后遇見了才華橫溢卻郁郁不得志的作家,松子自此開始過著頹廢潦倒,時不時被家暴的生活。從一開始厚著臉皮向弟弟借錢,到最后在作家的建議下,應聘按摩女郎,即使沒有成功,但她在面對愛情時不計后果的犧牲精神,已經讓她失去自我了。這段趨于變態的愛情伴隨著作家的自殺而終止。
拋開任何偏見,這個階段的松子并不軟弱,卑躬屈膝但也堅強,以至于當愛人全身心依附于她時,她都沒有放棄。
短暫的悲傷過后,松子迎來了從小到大的第一段幸福時光,以情人的身份與作家的對手岡野交往,一邊享受肉體的歡愉,一邊自以為是的認為抓住了愛情。
松子迫切的渴望擁有愛情和家庭生活,盲目自大促使松子不知廉恥,竟然私自跟蹤岡野回家。被岡野的妻子發現以后,氣急敗壞的岡野對松子惡語相加。原來,她以為的幸福和愛情不過只是岡野抒發自卑與貪婪的方式。企圖讓岡野離婚的松子,這才知道自己可笑至極,眼睜睜被岡野拋棄之后,松子徹底放棄自己,去做按摩女郎。憑借姣好面容和玲瓏身材,松子迅速成為頭牌。好景不長,在競爭激烈的按摩女郎這一行,新人輩出逐漸被搶去光芒的松子終于失業了。
在不工作的日子里,松子帶著大把鈔票回家,得知父親去世,翻看父親日記時,看到自己離家起,父親的每一篇日志最后一句話都是“松子沒有音訊”時,稍感欣慰淚流不止。在面對殘疾妹妹的“姐姐回來”的呼叫聲和弟妹的反復拒絕收錢的道歉聲中,松子再次奪門出逃。
此后,遇見了說好要一起賺錢的小野寺,也是松子的第三個男人。
命運總是驚人的相似,松子一次次的轉折并沒有變得更好,而是進入另一個痛苦。當得知好友被癮君子男友殺死后,松子感覺到恐懼。厭倦了日復一日的吸毒、出賣身體的生活,原本以為賺夠了錢的松子,發現小野寺拿著自己出賣身體的錢包養年輕女大學生時,不小心誤殺了小野寺,自此開始逃亡生活。
如果不是警察的到來,輾轉過不同城市的松子與一位鄉村理發師差點結婚。被發現的時候松子很鎮定,或許監獄生活對她來說是近期最安靜和向往的生活,此時背負命案的松子已經累了。
事實證明,心懷向往的人努力到事事都能超乎想象。松子懷著出獄后要與理發師開店的愿望,在監獄里拼命表現,努力學習,最終拿到了監獄里被稱為頂級難度的理發師證書,這意味著她可以在服刑期間為客人理發也可以在出獄后有一項技能得以謀生。松子以為5年光陰,理發師會等她,可是早已經娶妻生子的理發師拒絕做松子出獄擔保人。松子再次從憤怒到絕望,最終逃獄,被加刑。
讀到這里,我憤怒的將書摔在桌子上,不忍繼續讀下去。如果說當初松子離家出走是被逼無奈,那這次逃獄的行徑真是幼稚。冷靜之后,又忍不住想一些措辭為她開脫,她又有什么錯,所有這些組成松子故事的角色,不都是我們現實社會中活生生的人嗎?我們不都或多或少的遇見過,不是也經常對這些毫無辦法嗎?
在監獄里生活了8年的松子出獄以后已三十多歲,她沒有預料到,再次遇見愛情,她依舊心甘情愿的等待和付出,甚至比過往更多很深.......
“松子的愛太刺眼,讓我覺得好痛……”
龍洋一,當初誣陷過松子的那位學生,在銀座美發店遇見松子的時候,勇敢的表達了對松子的思念和愛慕,原來,當初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年少報復傾慕的老師指責的一種方式,當松子背井離鄉之后,他心生懊悔。松子接受了龍洋一的愛,盡管年齡差距很大,盡管彼時心懷恨意,但一切都隨著日益加深的愛意煙消云散。
龍洋一如今混跡黑道,參與販毒,兩人在久別重逢的幸福中甜蜜生活了一段時間,不久之后,由于龍洋一的特殊身份,兩人分別入獄。
人生總是以不可思議的方式重復,每次都在即將翻轉的時候變得更糟。
1年后松子出獄,抱著迎接美好生活的愿望,每日辛勤工作,努力活著等待3年后龍洋一的出獄。可是等來的卻是滿懷羞愧和心懷歉意的龍洋一提出的分手與失蹤。從此,松子的悲慘生活進入頂峰。自暴自棄,靠飲酒度日,恍恍惚惚度過10年之后,在松子再次燃起希望與奮斗的時候,在離家附近的公園被一群高中生拳打腳踢致死。
故事至此,我不禁嘴巴里嘟囔著:瞧瞧,多么可憐的人兒,討好懦弱,為她人活了一輩子的松子,竟然連離開世界也是被別人安排的。
可是我的心里很詫異有這樣結論的自己。必須承認松子性格的缺點是導致她悲劇的主要原因,從小到大一心想要博得父親關注,成長后為了守住愛情,過渡天真,過渡善良,過渡放縱,沒有尊嚴,不計后果,沒有底線......全部都是她的錯。
可是,我們好像忘了,松子也是第1次做人,第1次做女兒,第1次做老師,沒有人教她要怎么愛人,即使有過很多“愛情”,她卻始終在以自己的方式表達愛。
“生而為人,我很抱歉”究竟有幾人讀懂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