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 一個人

推薦編輯:楓葉豐澤

【編輯薦語】:作者的童年時代,離我們很遙遠,但從那樸實清新的描寫中,讀者不難想象出一個小女孩在陌生且貧窮的他鄉怯怯盼著父母歸來的場景,這樣栩栩如生的描寫,讓人有了往下閱讀的欲望。雖然作者在以后的生活中,不得不一個人面對那些艱辛,但是因為心中的愛與牽掛,她依然讓她的生活充滿了溫暖與平和。一篇沒有煽情、毫不做作的文章,讓人從中讀到了作者的堅韌與樂觀。其實人,遠比我們自己想象得要堅強。楓葉豐澤分享并推薦好文。

這些年,我早已習慣了獨處,一個人走路,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聽歌,一個人旅行,一個人看電影……

好像從很小的時候起,我就有了獨自一人面對困境的經歷。

1. 一個人的小時候,走過南闖過北

在我六歲的那一年,聽從國家的指示,父母工作的醫院整個遷到了大西北,我們全家也隨之到了那里。

那是一個貧窮的小山村,當時的條件非常艱苦,不通電、不通水,晚上點的是煤油燈,用水要去井里挑水。我家住的房子簡陋至極,一下雨,屋頂就漏水,家里就要擺幾個大大小小的盆子接水。

父母是雙職工,每天都要上班,兩個哥哥天天上學,而我因為年齡小,沒到上學的時候,白天家里就剩下了我一個人。

當地的一些男孩子,特別頑皮,看我一個人在家,就撿起地上的土坷垃,往窗戶里扔,往我身上砸。那窗戶是紙糊的,一砸就破,打到身上倒也沒多疼,但足以嚇得我哇哇大哭。而那些小男孩們,才不管我怕不怕、疼不疼、哭不哭呢,大人不在,他們盡情地鬧夠了,才會一哄而散。

那時候的我,每天一個人坐在高高的門檻上,盼著時間快點過去,盼著爸爸媽媽早點下班,盼著哥哥們早點放學,盼著有人跟我作伴。

小學二年級的時候,考慮到當地艱苦的生活條件和落后的教育水平,父母決定將我送回北京,寄住在二姨家,在北京上學。

父母要上班,不能送我去北京,就托回京探親的同事,帶上我登上了綠皮火車。

這位同事年紀比較大,具體年齡我不知道,反正在我這個小孩子眼里,算是個大爺了。大爺有一個特點,愛睡覺,火車咣切咣切地跑著,大爺呼嚕呼嚕地睡著,走一路,睡一路。

我跟著大爺,怯怯地緊盯著他,一直擔心著一件事:怕大爺睡過了站,又不敢吱聲,只在心里暗暗著急。好在大爺還有一個特點,總能在火車到站時醒來,又總是在火車開動時睡著,我小小的心也隨之放松、擔心,循環往復,直到下車,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那時候多傻啊,竟然不知道北京是終點站,無論大爺怎么睡,也是不可能坐過站的。

第二學期,是父母單位的一個阿姨,帶著她兒子和我一起坐火車去北京的。

沒成想,火車開到半道,餐車起火了,我們所在的車廂緊鄰餐車,幸運的是,火勢很快得到了控制,沒有人員受傷,餐車和我們乘坐的車廂就地被甩下來,我們一車廂的人,被呼呼啦啦地趕下了車。

沒有爸爸媽媽在身邊,阿姨要照顧自己的兒子,我小腿緊倒著,跟著阿姨,跟著人群,逃荒似地轉移到了另外的車廂。

有驚無險地到了北京之后,阿姨帶著兒子回家了,留下我一個人在車站等著大表哥來接我。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小小的我,孤身一人,茫然無措地站在站臺上,不知如何是好。

那個年代,既沒有電話,也沒有出租車,甚至,連公交車都很少。

模模糊糊地記得,在站臺上碰到了幾個好心的解放軍叔叔,得知我的情況之后,讓我坐上了他們的吉普車,把我送到了二姨家,多虧了我還記得二姨家的地址,才沒有走丟。

原來,二姨他們記錯了我到京的時間,表哥還沒去車站,怎么可能有人來接我呢?

在北京上了一年學,因為種種原因,我回到了父母身邊生活。

到了中學,我獨自一人坐火車去了大連。從西北到東北,路途遙遠,14歲的我孤身一人,毫不畏怯地踏上了旅程,投奔到大姑家,在大連讀完了初中。

歷數這些過往,小時候的我也算是一個人走過南闖過北了。

2. 一個人的生活,平和而充盈

上高中以后,父母落實政策回到了北京,我也跟著回來了。之后,高考、上大學、工作、談戀愛、結婚、生子,一切按部就班,日子波瀾不驚,家人和朋友給了我最溫暖的陪伴,快樂有人分享,煩惱有人分擔,再也不用一個人面對什么了。

這大概就是陽光燦爛,歲月靜好吧。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兒子上高中,某些原因導致我的婚姻走到了盡頭,小家庭一分為二,我和兒子相依為命(相依為命,這個詞聽起來慘兮兮的,實際上我并不想用它,我也并不覺得自己有多慘,在我看來,勉強維持無愛的婚姻才是真的慘,只是此處我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了,暫且一用吧)。

等到兒子上了大學,后來又出國讀書,真真正正的一個人的生活,成為了我的日常。

起初,感覺很困難。

現代社會,很少有什么家務活是一個弱女子難以勝任的,生活上沒什么可難的。難的是心理上的困境,必須要自己一步步走出來。

經歷過夜深人靜時的難以入眠,體驗過午夜夢回時的輾轉反側。

曾經,最怕黑夜降臨,孤獨、恐懼似一張網,鋪天蓋地而來,我猶如一頭困獸,在黑暗中踱步,直至天明。

有時,也想找個人聊聊,翻開通訊錄,上下滑動,幾十上百的聯系人,無一人可訴說。不是沒有知己,只是,不敢、也不愿打擾他們,生活終究是自己的,甜也好,苦也罷,都要自己承擔。

可能我這個人骨子里是比較獨的吧,慢慢地,竟也習慣了獨處,安安靜靜的日子,有著說不出的平和與喜悅。

尤其喜歡一個人旅行。

時間允許,就去遠方,有時是專程,有時借出差的機會。離開了熟悉的地域,沒有了日常生活的束縛,生活在別處,管它今夕是何年;

時間有限的話,就挑個周末,開車去郊外轉轉,聽鳥語,聞花香,看山巒起伏,望云卷云舒,在大自然的美景中,渾然忘我;

再或者,一個人去看場電影,在別人的故事里,歡笑、流淚,釋放自我。

如今,又多了一個去處,那就是簡書。在這里,用日更記錄生活,整理思緒,寫出感悟;通過互動,讀精彩美文,得知識長見識,收獲快樂、友誼和溫暖。

不再傷春悲秋,也不覺孤單寂寞。

一個人的生活,平和而充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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