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德國著名畫家——埃米爾·諾爾德于1909年的作品——《最后的晚餐》。在沒看到介紹前,我絕對想不到這竟然是講述宗教主題的油畫。一張張神態極其古怪的臉龐,就像是帶著一張張魔鬼面具,讓人恍若呆滯在黑暗的深淵里,詭異又壓抑,想用盡全力逃開。
不記得在哪里看過一句話:面具帶著帶著就摘不下來了。為什么?因為周邊的人已經習慣了,因為捧著這面具能創造價值,因為至少能夠給別人帶來快樂。是啊,生活在這紅塵萬丈里誰又能免俗?
我有點臉盲證,見過的人沒多久就會忘記,但有次我去肯德基的時候遇到一個人,卻然我記憶猶新。
那時我坐在一個靠墻的角落,細嚼慢咽的啃著手里的漢堡,而她坐在我鄰桌。她穿著一條粉色的連衣裙,肚子有點凸出,應該是懷孕了,至于多久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她雙手捧著一個漢堡,先是咬了兩口,然后像只泄憤的倉鼠鼓著腮幫嚼動口中的食物。嚼著嚼著,不知道何故,她那雙大眼睛隱隱沁沁落下眼淚,一滴又一滴落在她的漢堡上。
先是默默的留著眼淚,然后又發出些輕微的嗚咽聲,最后像是火山爆發一樣嚎啕大哭。在公眾場合如此不顧影響和形象的,在我認識的人里非她莫屬。
四周用餐的人帶著疑惑好奇的目光一致投向她,但她只沉寂在自己的悲傷里,顧不得旁人。我有些尷尬因為我距離她最近,又有些于心不忍,見她哭聲變小后,拿了幾張紙巾遞給了她。
她接過了紙巾,也沒有跟我說謝謝,默默不語地擦著眼淚和鼻涕。她頓了一會,突然抬眼用她那雙眼眶通紅的眼睛盯著我說:“我能跟你聊幾句嗎?”
見我疑惑她又說:“你就當我是個瘋子,說什么你不用回答,你就聽好了,我不認識你不會在意你怎么看我,而你不認識我也不會帶有色眼鏡看我。”我點了點頭,然后她就開始了她斷斷續續的長篇大論,當然講到傷心處的時候還會嚎幾嗓子。
從她的只言片語中大致知道了她的故事。她剛結婚沒多久,出生在一個普通家庭,獨生女。她說她有個萬惡的虛榮心,向來在朋友面前都是光鮮亮麗,即使信用卡刷爆也要裝作若無其事。明明就是個長不大的小孩性子,非要裝作成熟的老大人一樣說話做事。
她說一定要在30歲把自己嫁出去,于是她跟一個認識不到半年的男人結婚了,并且是先孕后婚。結婚之后跟她想象的差太遠了,婆媳關系,夫妻關系,生活習慣完全顛覆了。她還要笑著跟朋友吹噓家公家婆對她多好,這不讓她做,那不讓她做,事實上她家婆根本沒正眼瞧過她,即使她懷著孕也沒想過照顧她,跑去帶外甥了。
她說:“我很累,很痛苦,但沒有勇氣摘下這面具。”
人生苦短,如果可以肆意瀟灑,誰不想任性?誰喜歡強顏歡笑,誰又想阿諛奉承的討好別人看人臉色呢?
蘇軾說:人生本無事,苦為世味誘。大概是想擁有的太多,得到的卻太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