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虎游走在暗黑的房間里，亮著紅光的取暖器映照出女生白皙的肌膚，她緊皺眉頭，裹緊被子。當第一聲鳥叫響起，黎明來了，帶著一聲驚雷，所有的物體呈漩渦狀回旋。她還來不及清醒，便被埋葬在廢墟中。
一只鳥從漩渦里掙扎出來，撲棱著翅膀飛到旗桿上，它俯瞰著發生的一切。礦上的宿舍被炸掉，拿炸藥的人在操場上大笑著，辦公樓沖出來一群狼，手持鋼管，將他碾成粉碎。
鈴鐺聲聲響，幾頭牛在山坡上吃草，哞哞哞，說著聽不懂的牛語。孤獨的鳥停在牛的頭頂，在絕望的喊叫聲里，它啄開牛的頭頂，吃掉了牛的腦花，鮮紅的血沿著黃色的毛流淌。鳥張開嘴，舌頭拼命打卷，試圖發出哞的聲音，卻只是啾啾的叫著，旁邊的牛哼著氣，腳不停刨著地面，瞪圓了銅鈴般的雙眼，他們沖過來了。在最后的零點零一秒，鳥飛了起來。牛踏著蹄子踩爛了死牛的尸體，吃掉了它的四肢。
在吃掉牛腦的一個小時后，鳥變成了牛，它的頭上長出了翅膀，一只會飛的牛拖著沉重的身子，飛不到云上，也落不到地面。地上穿黑工服的工人試圖去捉拿它，他踮起腳尖伸手去夠，上身的工服從腰間縮到咯吱窩，卻總是差一點。他撿起地上散落的鋼管，揮舞著打它，卻越打越遠，他張羅其他工人包圍了這只牛，他們撲打牛的手扇出一股風，吹遠了它。
牛在工人的助力下飛起來，掛在星星上，星星長了雀斑，用面紗遮住臉。突入其來的力量令它不自在，它搖搖肥胖的小手，牛卻像粘了502膠水一樣牢牢抓住它的手。不知何處飛來的一顆彗星，擦過牛身，帶走它的皮，留下一道七色的印痕，牛聲發光，于是調皮的彗星們一顆接一顆撞上了牛身。牛皮越掉越多，牛越來越小，成了一只狐貍，一頭會發七色光的狐貍掛在星星的手臂上。
輕盈的狐貍在星星的五個角上來回蹦跳，從一個尖滑下來，滾到另一個尖尖上，它蹭掉星星的面紗，面紗飄起來，天空起了霧。狐貍鉆進霧里，濕潤的空氣彌漫全身，像是在蒸桑拿，饑渴的肌膚喝飽了水，吹彈可破。它在霧里撒歡， 小粒子滾進嘴里，甜甜的，涼涼的。
沖出霧的是一只北極熊，裹著白色的大羽毛踏進冰川，不遠處有一個布滿雪的窯洞，大胖熊挪動步子走近洞里，會發熱的石頭讓洞變得暖暖的，大白熊躺了下來，開始冬眠。
起床啦！一聲大喊驚醒了穿白睡衣的女生，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拉開簾子的一角，太陽光明晃晃地照著她，有一絲溫暖泄進來，總算是邁過了冬天的寒冷。股東又來了，正在脫睡衣的女孩嘟嚷著。穿白睡衣的女生望著窗外怔怔地出神，一只鳥停在欄桿上，悠閑地撥弄著它的羽毛，幾頭牛在對面的山坡上吃草，左右晃蕩著它的鈴鐺。
他們是自由的，她想。操場上傳來嘈雜聲，對罵的聲音十分刺耳，利益總能輕易挑起戰爭。換了睡衣的女孩拿起鋼管，立在門前，給她扔過來一把刀。趕緊關好窗戶，她急促地說道。女生垂下頭，關掉了陽光，屋里又剩下黑暗。壁虎在黑暗的房間里爬行，取暖器沒了光，屋里的呼吸緊張又慌亂。
紛亂在警報聲中停止了，并沒有人來炸毀宿舍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