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跳動的心脈

我，一位孤獨旅客，來自另一個時空，偶然間來到地球，在此生活了上千年，靠吸食人間孤獨為生。

我曾跨越群山峻嶺，趟過江海湖泊，閱過人山人海，見過無數與孤獨為敵的人，卻鮮有人能以孤獨為伴，與自己和解！

我曾記得一位青年男子，既是俠客又是盜，一身素衣，稚嫩的臉上卻有一雙滄桑的眼睛，細長的手指上布滿了老繭，他唯一的伙伴就是背上的那把斧子！

沒有人知道他來自何處，背負怎樣的命運。只記得那天大雪封山，天地一片刺目的雪白，整座山陷入死寂，萬物都摒住了呼吸，像是即將發(fā)生什么重大的事情！

突然，一位富賈人家的門口傳來一陣刺耳的嬰兒啼哭聲，打破了天地間的寂靜。一位仆人打開門往外探了探頭，立刻跑回里屋去了。沒過多久，出來了一位老婆婆，她輕輕地抱起地上的嬰兒，撿起旁邊的斧子，走進了大廳。

商人及他的太太們看到那把斧子都一臉避諱，連忙說：“快出去，快把這個嬰兒和那把斧子拿出去！”

“這孩子命苦的很，救人一命，勝造七七浮屠，不如就讓我這半截入土的人來喂養(yǎng)，以后可以給幾個公子小姐做個玩伴，也可以幫后院做點事情，等他長大后，便讓他離開”，說著，婆婆便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道“老爺，太太們，求求你們看在我這個老婆子的份上救他一命吧，我保證他不會踏足前院一步！”。

“以后便叫他齊爾吧！”，商人臨走時說。齊爾，棄兒，從此便開啟了他孤獨的一生。

回到后院簡陋的住所后，婆婆疼愛地看著齊爾說：“孩子，你注定與別人不同，以后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你要聽話懂事哦！”，齊爾好像聽懂了似的，用含糊不清的發(fā)音嗯了一聲。

婆婆每天要做很多事，除了一天喂他幾次奶水，便無暇顧及齊爾。齊爾每天睜著大眼睛看著周圍的人和事，不哭也不鬧！但后院的仆人都說他生來不祥，命途多舛，會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幸，因此也都躲著他。

日子一天天地過，齊爾也慢慢長大。府里的公子小姐們都比他大一兩歲，他們每日在府上嬉戲打鬧，爭奪東西，若玩兒的不盡興，便會找到齊爾，一起作弄他，因此齊爾身上到處都是傷疤！有一次，齊爾不小心走進了他們的陷阱，若不是婆婆提前趕到，他應該早被吊在樹上勒死了！每次齊爾聽到他們跑來，都會嚇得渾身發(fā)抖！婆婆看到此種現象內心疼痛不已，但也無力為之！

“婆婆，為什么我的爹娘這么狠心拋下我？為什么他們總愛欺負我？”，齊爾委屈地說。

“你爹娘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那些公子小姐們生在貴族，是主人，而我們這些人生在貧苦人家，是仆人，仆人就是要一切服從主子，怨就怨上天造化弄人，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婆婆嘆了口氣說，“命運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家伙，就看你敢不敢與它之抗衡，與之斗爭到底了！”

“婆婆，我也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嗎？”，齊爾的眼睛里透露著好奇。

“當然可以，我們家齊爾天生與眾不同，擁有無所畏懼的勇氣和毅力，一定可以戰(zhàn)勝往后的種種困難！”，婆婆慈祥地看著齊爾說。

齊爾五歲時，婆婆便為之謀了個差事，放牧。雖然每天早起晚歸，卻成功避開了公子小姐們的作弄。

春天的時候，齊爾便躺在草地上，看著天上變化多端的白云，數著樹上新發(fā)的嫩芽；夏天的時候，齊爾便劃著小木筏穿梭于荷葉間抓魚蝦，偶爾會停靠在荷花密集的地方睡覺；秋天的時候，齊爾便騎在牛背上，采摘樹上的野果子。冬天的時候，唯一讓齊爾高興的是可以堆雪人。

一天傍晚，由于走丟了一只羊，齊爾不得不獨自一人上山去找。等他找到那只迷路的羊后，天已經完全黑了。齊爾快到府上時，看到幾個人鬼鬼祟祟地抬著一個什么東西上了一輛馬車。在好奇心驅使下，齊爾偷偷地藏在了馬車下面。

“我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個被抬出去的尸體了，幾位太太性格刁鉆，脾氣暴躁，若有一點不順意的，總是拿我們這些下人出氣！”，車上的一位男仆哀怨地說。

“是啊，他們從不把我們當人看”，另外幾位仆人也應聲回答說。

“你們不知道，大公子雖未成年，卻總是留戀于煙花巷柳之地，被老爺囚禁在家中，從那以后，家里的女仆幾乎都被他給糟蹋了”，其中一位仆人心酸地說。

“哎，作孽啊！”，其他人都唉聲嘆氣地說。

聽到這些話，齊爾內心如同針刺！

一次，大雪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天才微亮，齊爾便從床上爬起來，興沖沖地跑到外面堆雪人。

“婆婆，你看我堆的雪人像不像我們兩個？”，齊爾指著一個大雪人和一個小雪人說。

“哈哈哈，像極了，婆婆和齊爾會一直在一起”，婆婆笑彎了腰，齊爾也傻傻地笑著，跑著，他覺得此刻的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突然，笑聲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打鬧聲，公子小姐們開始瘋狂朝齊爾扔雪球，齊爾避閃不及，被砸的哇哇大哭，婆婆見狀趕緊跑上去想要抱住齊爾，沒想到，由于地面結冰，婆婆滑倒了，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大夫診斷過后只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那天晚上，月亮很大，星星很亮，齊爾一直守在床邊，不敢離開半步，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見不到婆婆了。婆婆看著齊爾哭得通紅的眼睛，笑著說：“孩子啊，你看天上的星星，那都是死去人的靈魂幻化而成的，人雖然死了，但是魂魄會化成星星，照亮夜行人的路！”，說完，婆婆便從床板下拿出那把斧子，“這是揀到你時，你身上帶的唯一一件東西，或許憑借這把斧頭，你能找到你的親生爹娘。孩子，婆婆已經跟主子求過情了，他答應在我死后，讓你離開這里，獨自生存！婆婆走后，你要學會保護自己，要堅強，要勇敢，要好好活，，，”。話還沒說完，婆婆已經沒了氣息。

婆婆走后，商人按照囑托，給了齊爾幾兩碎銀，便讓他離開了。那年，齊爾八歲。

春節(jié)那天，齊爾衣衫襤褸地在街上走著，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天逐漸黑了下來，大家都提早收攤，回家準備年夜飯了，街道上僅剩的兩個攤販已經開始收攤了。齊爾慢吞吞地走到一家包子攤位前，看著桌子上僅剩的兩個包子咽口水，小販看到后，心疼地說：“孩子，這兩個包子送給你吧，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齊爾謝過小販，拿著包子跑回破廟，那是他唯一的住處。

“師傅，我今天運氣好，要到了四個包子，喏，還剩兩個，給你留的”，齊爾看著破廟里的白發(fā)老人說。

“算你還有點良心”，老人接過包子吃了起來。

老人是齊爾從河里撈上來的，本以為老人挺不過來了，沒想到老人在破廟里修養(yǎng)了幾天后，身體漸漸恢復。老人從睜開眼的那一刻，便一直稱齊爾徒弟，無論齊爾如何解釋，老人都認為他是自己的愛徒。

除夕那一夜，老人看著外面燦爛奪目的煙花說：“徒兒，從明天起，為師要教你習武揮斧，城西一大戶人家急需砍柴工，你白天只需砍柴，保證我們的一日三餐，晚上回來習武！”

那年，齊爾十六歲。每日只睡三小時，其余時間不是練武便是砍柴。齊爾曾問過老人為何要如此訓練自己，老人只是笑而不語。

一個月后，老人突然消失了蹤跡。留下一封書信：莫問來處，不知歸處。這句話像是在說老人自己，也好像是在說齊爾。信的下面有一本武功秘籍！

自從齊爾學會了老人教給他的武功之后，街上的小混混們再也不敢欺負他了！他發(fā)誓從此要做世間的‘無名俠’，為有冤屈的人們打抱不平。八年來，齊爾走遍了很多地方，問遍了很多人，也沒找到爹娘的一絲線索。

“或許就像師傅說的那樣，莫問來處，不知歸處。隨遇而安便好！”，齊爾對那把跟了他多年的斧子說。

從此，民間有傳聞：有盜者，隱于天色，來去如風，飛檐走壁，劫富濟貧；有俠者，身背一斧，刀光劍影之中，躲閃自如，游于山野；有男者，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身素衣，風流倜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