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白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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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結束那晚，有人燒書有人唱歌有人徹夜游蕩。而此刻的關書慧卻在小床上寫日記。
她寫了很多，字跡飛舞跳躍，恐怕自己都難辨認，但最后兩句卻特別工整。好像是一個非常嚴肅鄭重的事情：
“我的禁欲時代到此為止，大學一年級我要看許多雜書，認識許多朋友，最重要的是，老娘要逮住一個男孩，嘗嘗戀愛的滋味。”
她用“逮”字，自己也覺得逗，貓抓老鼠似的，“遇到”“認識”都不是她喜歡的，太被動、太平淡了，那可不是她關書慧的風格。
她的風格是，做一件事要有血在燒心在叫的感覺。就像大一的這年初冬，天空下點薄雪，她圍著大紅色的圍巾，一口氣跑到土木工程學院大樓的頂層。
從9樓望下去，一片白茫茫。而關書慧特地跑上來是有預謀的。都說這座大樓里薈萃著全校最出色的男生，今天她就要明目張膽地“逮”一個。必須今天！
下課鈴響，男生們魚貫而出，她要解下紅圍巾，揚手拋下去，像古代的繡球，像勾選的對號，不管了，反正打在誰身上，就是誰。
3分天注定，剩下97分可要靠自己打拼啊！既然愛神丘比特是不長眼睛的，那么一場戀愛的開頭，誰又規定不能隨心所欲？
我的天！不會這么倒霉吧！紅圍巾不偏不倚的落在一棵樹的枝丫上，像勝利的旗幟飄揚在風中。但關書慧可不這么聯想。心里無限的沮喪轉眼化為動力。
這個計劃還要不要進行下去？要，當然要。我可是大名鼎鼎的關書慧。
然而圍巾終究是要取下來的，那棵樹還挺高。她閉眼隨手逮住一個高瘦的男生，瘦人更適合爬樹。當時她只來得及想這個，都沒仔細看人家的臉。
所以韋程被看中，僅僅是因為他夠瘦，外套松松垮垮的，好像還有點不修邊幅。但管它呢，個子高就夠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韋程終于把圍巾取了下來。這個過程讓關書慧很滿意，這人不錯，就按原計劃進行，逮他，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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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約會是關書慧提出的，理由是感謝韋程爬樹救她的圍巾。她請他到北門外的小菜館。
菜上得慢，天又冷，兩個人都饑腸轆轆的。所以上來什么就掃清什么，差不多吃飽的時候，兩人也熟絡了。
關書慧問：“你有女朋友嗎?”韋程搖搖頭，卻猛地聽關書慧說：“沒有啊，那我做你女朋友吧。”
他真是吃驚不小，還沒來得及說話，關書慧又說：“我說真的，沒開玩笑。我要培養對你的喜歡，也要培養你對我的喜歡。行不行，一句話”
韋程匪夷所思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孩，短短的頭發，有些肉的臉蛋，臉蛋上還住著幾位痘痘。但她笑起來的樣子怎么會這么好看。
“不做你女朋友我怎么知道會不會喜歡你啊，實習一下嘛。”關書慧咯咯咯地笑著，韋程卻在一邊合不攏嘴的邊驚訝邊思考中。
韋程在腦中思考著這些事情時，嘴里卻下意識的蹦出一個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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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韋程送她回宿舍，心里的隱憂勝于甜蜜。一路上關書慧告訴他關于她的一切——生日、愛好、家庭住址，還有他們的約會計劃。
按照關書慧的安排，每周三在食堂一起吃飯。他去的比較早，而且坐在角落里，韋程左右看看，莫名有點心虛。
關書慧看著他緊張不安的樣子，忙著把排骨夾過來：“這就是我表達愛的方式，讓你多吃點兒哈。”
周四晚上一起去圖書館，面對面坐著學習。韋程專心致志，不想臉上一痛，是關書慧打來的小紙團，抑住微微的惱火。
攤開看，上面寫著：“看我，每隔20分鐘抬頭看我30秒，我都看你好幾次了！”
抬眼看，關書慧在對面盈盈地笑著，下一秒鐘突然又做個鬼臉，韋程趕緊低下頭。
周六他們去看電影，關書慧要吃冰棒，韋程只好奉陪。天寒地凍，兩個人吃得渾身發冷。
關書慧把涼手鉆進他衣領里取暖，他又笑又氣地閃躲，一會兒她安靜下來，拉韋程的大手過來：“我手暖和了，幫你暖一暖，反正羊毛出自羊身上。”
大街上人來人往，他順從地把手給她，她的掌心潤潤的，那感覺他說不出，更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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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書慧在日記里寫，戀愛是一件很充實的事。因為她每天都很忙啊，她要提早策劃準備下周的活動，戀愛要是只坐在公園的冷板凳上，四只眼睛看來看去還有什么意思呢？
韋程腦子還行，心地也好，說話卻很笨，要不是她挖空心思想些點子豐富內容、活躍氣氛，他倆都不知道干什么好。
韋程卻躺在床上對自己說，談戀愛原來是這樣啊。他問自己，我在干什么，陪一個小孩玩戀愛的游戲？
可是每次當關書慧笑容明媚地站在面前，大聲地、親昵地叫他的名字時，他又有點舍不得了。也說不清為什么，就是舍不得。
他有點舍不得，因為永遠無法猜到關書慧下一次會給他帶來什么。譬如那次他們系籃球比賽，關書慧牽著個大紅氫氣球走進場館，人人都看她，看那個紅氣球下面的字：“我家韋程，灌籃全能！”
譬如他上課，翻開厚厚的《結構力學》，每一頁都有關書慧畫的小花、小草、小人兒，筆法稚拙得讓人發笑，她說就是想讓他上課傻笑。
還有一次，她風風火火地沖上宿舍樓找他，緊張又憂傷：“我同學說，你那么瘦，是不是有什么病?”他哭笑不得，說自己健康得很。
那之后，關書慧就每天給他買一盒牛奶，天涼，先在熱水里泡一會兒，她還要先嘗一口，才舉著給他：“暖的，快喝！”
這是戀愛嗎？這不是戀愛吧。但我怎么卻又無法拒絕呢？
他無法拒絕地跟著她的腳步走，好像在遷就她的玩性，或者就當陪她實習，還是因為寂寞，他想不清楚。
很快，兩個人約定的日子到了。因為要分手，所以他們約好出來吃一頓。
同樣是北門外的小菜館，同樣天冷，上菜很遲，同樣是饑腸轆轆，同樣是埋頭放開了吃。吃著吃著，關書慧撲哧一笑：
“咱們在吃散伙飯啊，你就不能裝得難過一點兒。”竟然吃的這么香。
韋程“哦”了一聲，說：“我都忘了。”說完傻傻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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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兩人走了一會兒，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我總結一下吧，其實咱倆的戀愛實習還算開心，內容多姿多彩，雖然差點兒感覺。但我很開心”我問你：
“嗯，你有沒有一點兒喜歡我啊？”
“好像有吧。”
“什么叫好像，還加個感嘆詞？！”
“你這人說話最沒立場了，含含糊糊、溫溫吞吞、模棱兩可、是非不明！”關書慧嘟著嘴說道。
關書慧在藍格網吧門前停下，兩手扯著紅圍巾的流蘇，笑笑地說：“可我已經有點兒喜歡你了。”
剛說完，關書慧轉身就消失在視線里。韋程看不見她的表情。他想了想，還是沒有跟上去。
看著她跑上樓紅圍巾一甩一甩的身影，他突然有點兒惆悵，這是個耐看的女孩，也還可愛，但現在與他無關了，明天也是，以后都是。
他的胸口有些悶，不知道那叫不叫難受。只知道眼里難受，心里更難受。
那天以后，他再沒有正面遇見過關書慧，有時走在路上他會突然回一下頭，好像擔心錯過她。想多了，哪有那么巧。也許是緣分還不夠吧，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畢業的時候他賣掉了所有的課本，除了那本《結構力學》。他跟別人說將來還要看的，其實他想留住的只是那些小畫——關書慧畫的小花、小草、小人兒。
他每次去超市總習慣買一盒牛奶—關書慧買給他的那個牌子。他還是那么瘦，因為他經常忘了喝。
有時會好奇會忍不住的猜想，那個女孩有沒有找到她正式的愛情，她此刻幸福或孤單，又或者她還在見習中，有沒有轉正？
如果沒有，剛好。我這里還有一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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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書大學堂無戒90天挑戰? 第三十九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