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歲的時候,愛一個人,會說著天長地久,海枯石爛這些老掉牙的情話,想著把全世界都給她。
在漆黑的放學路上偷偷牽起的手讓我真覺得這一瞬間會是永恒。
小時候看表演,被父親高高舉過頭頂。
每到人生的美妙時刻,希望人生永遠停留在這個階段該有多好。
直到分手后一別兩寬,畢業后各奔東西,直到偶然瞥見父母兩鬢細微的白發,
內心一顫,原來那個內心深處仿佛永遠不會老去的父母也終有一天要老去,離開我們。
原來那些時光無論多么美好,多么難忘,也終有一天會與我們漸行漸遠,成為我們記憶中的一部分。
我承認這世上有許多一路繁花到底的美好,但也逐漸發現,離別和失去才是成人世界的主旋律。
曾經深夜痛哭,推杯換盞把酒言歡的兄弟,也可能在一個轉身后再不相見;
曾經柔情蜜意,海誓山盟地情侶轉眼就分道揚鑣;
以為永遠不會過去的青春,也在一頁頁的日記本,掛歷的注腳下悄然離去。
花會凋零,水會干涸,人心會變。真的沒有什么會永垂不朽。
(一)
《重慶森林》里,金城武飾演的何志武在分手后,不停地給前女友打電話,吃著一堆過期的鳳梨罐頭,懷想過去。可最后女友沒有回來,肚子還很不舒服。
有時候,生活就像過期的鳳梨罐頭,再好吃,再美味也是過去式了。我們不能永遠守著過去的美好而停止前行。
像最近金城武出來參加活動,無數粉絲感嘆男神衰老,容顏不再。
其實這是人生再正常不過的現象而已。英雄氣短,美人遲暮。該來的總會到來,該走的也總會走。像歌詞里唱到那樣:“唯一永遠不改變,就是不停地改變。”
越長大,我們也越習慣了人來人往。習慣了走著走著就散了,習慣了深夜痛哭,習慣了打碎牙齒往肚里咽。習慣了他人的不告而別,習慣了許多事物并不會按照我們的邏輯去發展。
回不去的才是真正的人生,有一些缺憾也不失為一種美好。
如果人生隨時可以推到重來,哪還有那么多珍惜和難忘。
(二)
真正地成熟,就是能夠坦然地接受生命的無常。時光的無常,世事的無常,人心的無常。
接受這種無常,然后盡情享受當下的每一瞬間。日本人在這方面很有體會,從日本人對于櫻花的偏愛可見一二。
每年櫻花盛開之季,眾人圍坐樹下,看漫天的櫻花如雨般落下,繽紛灑脫,汪洋恣意。
櫻花花期短暫,盛開的時節也只有幾天,如同人生般寂寥無常。
日本人的審美觀就來源于此,帶著一絲永遠劃不開的哀愁,像櫻花一樣永遠活在繁盛熱烈的最高點。
這也許跟日本地處小島,災害頻發有關,生死未卜,唯一能做的就是永遠活在當下。
所以他們會在櫻花盛開時,圍坐樹下,盡享歡愉。在賞櫻的時候,很多人會在酒席上大吵大鬧,狂歡作樂,與平時彬彬有理的日本人大相徑庭。
《失樂園》中,男女兩人在歡愉的最高處告別塵世,他們覺得既然人生已經達到高峰,沒有必要再留戀。也許就是想把那稍縱即逝的美好留存下來。
(三)
文藝作品之所以迷人,就在于希冀在這個不停變化的世界留有一絲永恒。
那些古代的唐詩宋詞,打動過李白蘇軾的明月高樓,流過無數人心中的蜿蜒河流,依然能夠跨越千年,直抵我們的內心。
那些永存于記憶中的影像,圖片和聲音,也會在某個寂寥深夜悄然進入我們的內心。
也許有一天萬物毀滅,宇宙崩塌,這些文藝就代表著我們曾經追求和留住過的美好。
漫漫宇宙,亙古無垠。我們的人類史跟宇宙相比不過是滄海一粟。也正因為渺小瑣碎,我們對于永恒的追求才更加珍貴。
生而為人最大的幸運,也許就是在這短暫寂寥的人世,找到愿意陪你看細水長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