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午后,張克的嫂子來了,說和他談談,在大嫂走了15鐘后,我看見張克進廚房拿了一根廢舊的窗簾桿,然后走向萌萌的屋里,反鎖了門,我聽見抽打落在身上的聲音,卻聽不見哭聲和求饒,我竅門,砸門,也沒有反應。
我真是嚇壞了,等到張克出來的時候,我沖進去,看見萌萌不打得青紅相間。
我心里生生有東西堵住的感覺,我爸爸都沒有大聲罵過我,我趕緊打電話,把萌萌送到了醫院。
她始終沒有哭一聲,只是冷冷的對我說:這回你滿意了……
我不想解釋這和我無關,只是去醫生那里詢問了傷勢,無大礙,皮肉傷,我松了一口氣,買了些粥去看她。
她還是那么瘦,卻表情不像一個16歲的孩子,她說:你真以為我爸爸愛你嗎?你知道我媽媽多漂亮嗎?
她說:我爸爸什么都聽我媽媽的,他選你只是因為你聽話,你知道辦公室雪梨嗎?別人都說她和我爸爸好。
我說:你餓了就吃點東西吧。
我打電話給大嫂,就走了。
或許一切真的到結束了的時候。
我回去了,碰到張克給萌萌媽打電話,那邊說什么我聽不清,只聽見張克說3你把孩子接走。
就這樣,萌萌被媽媽接走了……
我和張克說:我們離婚吧,我不喜歡現在的生活。
他說:天亮了再說……
第二天,我和他去了辦登記的他戶口所在地,他把車子繞來繞去,最后辦了點事,再次把我拉回來,我說:我要離婚。
他說:不離。
西西再次去了北京,這一次、因為精心策劃離婚很久,張克又不離,西西打算出國讀研究生,想到自己出去讀書也沒有什么錢,就看一些公費的國家。
只有德國醫學院是不要學費的,但是要學德語啊,于是就去了北京新東方學了德語,半年下來,只記住了校訓:從絕望中尋找希望,人生終將輝煌。
上課時周圍都是清華北大的,底子好,老師講的也快,其實西西本來就比別人大,而且從未接觸過,幾乎沒有一次課是聽懂的,但是不想回去,就一直讀了半年到最后。
張克偶爾10天半個月打個電話,寄點生活費和學費,西西想著要分開了,也不主動開口要錢,住的也是普通的宿舍,魏公村群租房,一個屋里上下鋪有8個人,蟑螂怎么也打不凈。
學完了,只拿到了800的學識證明,連德語留學語言考試DAF都沒有參加,就回去了。
在回去的日子里,準備留學審核考試,每天默默看書到夜里2點,只有一只花貓陪伴著西西,那時候去,西西就認為貓絕對不是奸詐的高傲的,而是貼心的,可憐的小生物。
去德國比去其他國家多一道程序,叫APS,在北京的亮馬河大廈那邊,德國人自掏腰包建立了審核部,防止中國人學歷造假,其苛刻程度是連小學校長都要寫一份學歷聲明,簽字。我準備材料又花了半年,遞交完材料,是漫長的排隊等待。
終于在一個下午,我接到電話,讓我3月初去審核。
我加緊了復習的步伐,因為我選擇了德語審核,要把所有大學功課翻譯成德語,然后猜測審核時會問我些什么。
我大學本科5年,臨床醫學有64門課,我不知道要問我什么,就按照科目和目錄把所有中文譯成德文,再背下來的土方法,沒有指導,我就是用谷歌翻譯,翻譯成德語后,再用德譯中,如果不通順,就換個近義詞這樣。
審核的日子近了,張克和我之間依舊話很少,他不太管我的事,有時候打電話給我,問事情,我以為是我的事,說了幾句,他很急躁,說:我問的是...事,我只關心我的事情,不要和我說你的事情。
我能理解他這種狀態,他最近盲目擴張,資金周轉不好,按照常規,這種鋼結構工程是要預付5成的款,按照施工圖紙做到一半,打3成,收尾1層。
最后留一成尾款做質保。
但是他開始接無首款的活,因為利潤很高。
他這一次從銀行貸款1000萬,對于中小企業來說已經很大壓力。
他讓我幫忙做一些事情的時候,我去了他工廠,然后和他還有雪梨一起去了區政府辦事,他倆帶著材料上去的,我一個人不知道該做車里,還是在走廊等,還是跟著去,真是很尷尬。
這種無所適從的感覺,讓我想要盡快離開。
這期間我說過很多次離婚,他都像沒聽見一樣。
媽媽很生氣,回了東北老家。
我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不開除雪梨,就立刻馬上離婚,他想了想,終于再一次開除了雪梨。
我還是想離,在本子上列了25條他的罪狀。
我說:我要走了。
他說好。
我說走了我就不會再回來,他說好。
他回款不順利,碰到了蠻不講理的買家。
對方以拖延工期以及質量不好,拒付一分錢。
他情急之下,停工。
對方找了其他人接工程,他不允許,讓下面的工程隊用蠻力對抗。
這時候看他焦頭爛額,我也不好說什么。最后還是沒有還清貸款,國資委擔保中心老常承擔了銀行的貸款。
最后宣布破產,廠房給了國資委。
后來他得知廠房以一個很低的價格賣給了他哥們,而他還欠這個哥們80萬,這個哥們說不用還了。
一夜醒來,他想起去借錢時,他哥們說:你那是好地啊,我有個哥們想租你那做汽車加油站。
他說:那你談個高價,分你一些。
后來銀行一天都沒有等待催款,以及老常立刻啟動還款計劃,回收他廠子,最后他朋友竟然以300萬低價買了這個地。
他想起自己擔保時,老常明碼要的回扣,說:這三家走到一起了。(銀行/國資委/他朋友)
他說:應該都下地獄。
但是他沒有忙著報復,而是把廠房里的所有設備拉走,這是在宣布破產后不允許的,他當著老常和朋友的面,指揮工人拉,據,甚至用焊,拿走了一切,他拎著一把斧子,走進老常說,之前欠小工頭10萬塊錢,就被那孫子拿著斧子追著跑。
設備和油漆,以及未完成的加工任務的鋼材,他攏了近500萬。
在產業基地工業園,簽了一個15年的租用協議,開始生產鋰電池。
好像過去的一切沒有發生,這個人吃睡正常。就像那次工程出事故,高空作業掉了3個人,他也是快速賠錢,死的2個每個60萬,活的那個前后2年花了100多萬,他不動聲色,按時去醫院結賬,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
我不認為這是心里素質好,我覺得這是麻木不仁,想到商人重利輕離別,我下定了決心,出國了,再不回來。
開始了新的忙碌,找技術人員,做廣告,買生產線,拉投資,最后拉了一位,這個人是人民銀行行長的小舅子。
就這樣,他開始了新的忙碌。
他說:老常的帳慢慢算。
我審核順利,一次通過,在小黑屋里答了2大張試卷后,面審的德國老太太很是滿意的神情,問的很是細致,問了我肺炎的致病菌、兒童猩紅熱的癥狀,我真是都背過,只是有的詞太長,我說不好,只好寫出來,她當場就告訴我:等好消息。
一周后,我的審核書通過了,快遞過來,我開始辦簽證,有了這個審核APS,不需要到大使館面簽,我可以買機票了。
我簽證類型是語言加留學:到德國后要繼續學半年語言。
走的時候張克說:有個承兌需要我親自去一趟,我就不送你了。
我說好。
過了一會兒,他打電話委托了別人,還是送我到了北京機場。
進了安檢門,我們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