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地方可愛,大抵是因為這個地方的人可愛的緣故。
由于我有一個很好的“向導”,此次去加納倒是諸事順利,對此地的風土人情也算是略知一二了。
(圖片源于網絡,加納的鐵皮房和頭頂技能)
乘車前往客戶處,在紅綠燈路口處便常??梢婎^頂各種東西的男人女人行走在車流中兜售自己批發來的產品。只要看到他們,你便知道這個紅綠燈需等待的時間略長。
偌大的一個鐵盆或紙箱里裝著當地的水果、面包、小食、布匹以及用冰塊冷凍著的果汁等等。有時候一個電視機也往頭上一放,甩著雙手大模大樣地行走在大街上。有時候頂著幾十斤重的東西也是如此(我很懷疑這種操作方式會影響智商發育)。
水果大抵是芒果、蘋果、橘子之類。
面包是巨大的方包(我覺得不應該稱之為吐司),有時候路過有門面的小店,一排排一堆堆整齊地碼著,我很懷疑它的保質期,或者說,在這里,它們有保質期嗎?我不知道。
而所謂的門店,也不過是用幾塊木板搭建而成的一個棚子,旱季遮風遮陽倒是可以,雨季就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了。
? ? ? ? ? ? ? ? ? ? ?(圖片源于網絡)
即便在首都阿克拉,鐵皮房也是隨處可見,沒有空調,冬冷夏熱。
大晚上從客戶處回來,途徑阿克拉市中心,垃圾遍地,車開在水泥路上如開在垃圾堆里,無數的塑料袋迎風顫抖,白天在大街游蕩的流浪人成堆地在夜色中休憩,有的人是一個人躺在天橋下或圍墻下,有的人則是拖兒帶女地風餐露宿。
在中國,人們笑稱一巴掌拍下來,十個人中被打中的有九個人是大學生。在這兒,估計一個雷劈下來,十個人中起碼有一小半是流浪人吧。
我其實很不懂,生活既然如此貧困,為何還要生那么一堆孩子呢?
吃飯尚且是個問題,教育就更別提了。
如此這般,豈不是變成一個惡性循環么?
來非洲之前倒是有人特意發過非洲注意事項給我,粗略地看了一眼,提到飲食方面的注意事項,比如不要吃路邊攤,只能喝瓶裝水等等。但“向導”是個老江湖,帶著我渴了吃路邊兜售的椰子、餓了吃大街上的烤串兒,還大呼做法不對太難吃。是個正經的foodier(chi huo)。
既然說到食物,無論是飛禽走獸還是紅薯土豆,這里的普遍做法無非兩種:蒸和烤。想我大中華美食,給我們一種材料,我們可以有一百種做法將材料的色香味逼將出來。只知蒸和烤真真是暴殄天物了。
于是我在飛機上一邊看著《決戰食神》一邊吃著難以下咽的飛機餐,這鮮明的對比,我感覺我的舌頭、眼睛和胃通通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
世上還能有比這更難吃的東西么?恐怕還是有的,嚇得我都不敢往下想了。
料理應該是帶給人們幸福的東西。
但我只感受到了胃里的扭曲和翻騰,因為真的太特么難吃了。我完全是為了活著才咽下去的。
(一種類似香蕉的東西,不可生吃,當地人都是烤了吃,綠的時候烤的酸,黃了以后烤著吃微甜,在我看來,這算是很好吃的了)
為什么老壇酸菜面沒有占領飛機餐的市場呢?為什么我們的濃湯寶、海天醬油、太太樂都沒有在這里割據一方呢?
在國內一年吃不了五次的肯德基在這兒變成人間美味,一年吃不了幾塊肉的我可以一口氣吃四對雞翅。辛拉面簡直就是飛機餐中閃著耀眼光芒的天使。
我想我媽做的菜,菜湯也行。
既然說到非洲,不得不提的自然還有幾百年歷史的奴隸制度。
上學的時候讀過相關課文,也看過之類的電影,但這和你用雙腳去丈量雙眼去親見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后者產生的沖擊力巨大。
在整個加納,有著五處奴隸堡,有英國人建的,有荷蘭人建的,也有葡萄牙人建的,最有名的是海岸角奴隸堡(Cape Coast Castle)和埃爾米納(Elmina Castle)奴隸堡。有的直接依巖石建成,城墻外依然可以看到未被墻面掩蓋多出來的巖石,面朝大海。
地面上挖一個洞口,延伸到地底下,再開了幾個小房間,每個房間不到二十平米,卻要關押200多號奴隸。房間只在最頂上的墻上開了一個非常非常細小的窗戶以便通風,沒有任何光亮能夠照進來(實際上我也沒有感覺到任何風的痕跡)。再在地上開了一條腳掌寬的小渠以供幾百奴隸的供水和排糞尿等。幾百號人的吃喝拉撒均在這一個小小的伸手不見五指的牢籠里。
? ? ? ? ? ? ? ? ? (埃爾米納奴隸堡)
而今這些奴隸堡成了世界文化遺產,牢籠里早已不再有鮮活的奴隸,卻擺放著奴隸們的一些雕像,臉上寫滿了恐懼和絕望。
即便相隔百年,牢籠的墻上依然血跡斑斑。
當時的境況簡直無法想象。
我的胃里一陣翻攪,沒吃早餐驅車四個小時,卻感覺不到饑餓,只覺得歷史叫人可怖。
即便是農人飼養的雞鴨鵝,境況尚且比這些歷史中的奴隸要好上千百萬倍。
依次而上是奴隸主和商人們的住所,整面墻開著大大的窗戶,海風襲來,清冽干爽,舒適得很(加納雖然臨海,但氣候比深圳和珠海都干爽,海風吹到人身上也不會黏糊糊的)。只是不知他們是否聽得到海風里夾雜的痛苦和絕望的呼號。
對于試圖逃跑而被抓回來的罪奴,則直接關進一個只有幾平米、沒有窗戶和任何照明或通風的洞穴里:壓抑,封閉。
死了尚且要比活著好千百萬倍了。
? ? ? ? ? ? ? ? ?(加納海岸角奴隸堡)
城墻上擺著一排排的大炮,與整個奴隸堡的純白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歐洲人崇尚白色,覺得它象征著潔白無瑕,在我看來,在這些奴隸堡存在的地方,這真是一個巨大的諷刺。
被販賣的奴隸經過不歸門(door of no return),便被運送到歐洲,美國等地,從此再也無法踏入那片曾經生養自己的非洲大地。
博物館里呈列著當時的販賣契約。
2009年,奧巴馬曾攜妻女來到海岸角奴隸堡,憶苦思甜。
(不歸門。
由此出去便是運送奴隸的船只,左邊是關押女奴隸的牢房,奴隸主和商販們既看低她們如牲口,又對她們施展自己的淫威,被迫懷孕生子)
歷史留下它的印記,海浪拍打著海岸,千百年來,從未更改,像一個見證一切痛苦、流亡卻一言不發的啞巴。
真是慶幸我們生長在一個這樣和平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