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莠子 原創作品,如轉載請與莠子 聯系授權。
我養的花草,都是懶人型的,隔上十天半個月不澆水,也不會鬧脾氣的那種。經過幾年淘汰,最后剩下一盆玉樹,一盆三七,一盆綠蘿,兩盆蘭科的葉子草,還在頑強地生存著,其他都只剩下了空盆。活是活著,若說活得好,也談不上,勉強算有個綠意,從不開花,最像樣子的大概要數玉樹。今年性情大變,決定好好伺候一下這些花草,于是又新添了幾盆嬌嫩的植物,比如茉莉、桅子之類,陽臺上一下茂盛起來。
每天早晨,我在陽臺上折騰半天,給花花草草澆水松土修剪枝葉,茉莉開了一茬又一茬,讓我頗感欣慰。倒是那些經年的老植物們,對我的殷勤無動于衷,澆水多了他們也不顯長,不澆水也不顯干,日日去折騰他們一下,沒幾天反而枝黃葉落了。這讓我很傷心,畢竟多年的交情了。后來,我也就忽略了它們,每日就澆澆那些新買的花,由著它們自由生長,偶爾想起來了就澆一次,它們倒也不介意,漸漸又恢復了常態。我想,多半是我冷落他們時間太長,他們已經適應了惡劣的生存狀態;而或,他們天生就是不需要細心照料的花草。
我覺得人也和花草一樣,有粗有細,由其是女人。
有的天生嬌弱,一輩子需要別人照顧,老大不小三四十歲的人了,還是一幅小女生的模樣,會無緣無故的傷感流淚發脾氣,需要人哄著寵著。當今流行的那句話“愿你被世界溫柔以待”,大概說的就是這些女人吧。她們天生帶著一種江南小女子的小鳥依人,弱不禁風。這樣的女人,被照顧得好了,容光煥發,枝繁葉茂,還時不時開出兩朵艷麗的花朵,取悅那個用心栽培的人,和溫柔待她的世界;若是照顧的不好,便毀滅給他們看了。她的生命依附在某些東西上,心甘情愿。
還有些女人,就跟我種的玉樹似的,天生有很頑強的生命力,自給自足,有一點陽光和水分,就可以生長的很好,抓住機遇就能開枝散葉。偶爾澆了一次水,它就儲存起來,然后細水長流地用個半月二十天,甚至個把月都不成問題。它擁有強大的調節能力,給它多大的盆,它就成長成多大的樹。而且似乎環境越是惡劣,它的枝丫越是茁壯,根基越是穩固;反而是日日照顧的太周到了,容易爛根掉葉,最后無疾而終。這樣的女人,我們稱之為女漢子。
女漢子天生不是用來寵愛的,也沒有人可以寵愛得起。便是寵愛,也得不到諂媚的回報,因為她像玉樹一樣,輕易不開花。便是開花,也不艷麗多姿。更不會因為一時心血來潮多澆了兩次水,就開次花給你瞧瞧。對待女漢子的最好方式,就是不干擾地由她自由生長,如果真心喜歡她,那便默默做她身旁的另一棵植物,陪她地老天荒。
我的玉樹大約是十年前,在一個朋友家看到后,剪了一枝回來長成的。一開始在碗口大的小盆里栽種,現在已經換成特大號的花盆,考慮到太占地,才沒有繼續給它換大盆,不知道再換大點,會不會長得更驚人,因為現在主莖已經小兒手臂粗了。有朋友到我家看到玉樹,也會贊嘆不已,于是我也毫不吝惜地剪一枝給他們。只不過后來追問之下,成活的倒少。讓我感嘆不已,生命力這么頑強的植物,怎么會養不活呢?大約只能怪他們照顧的太周到了吧。
陽臺上的花花草草,來了又走,走了又開,一撥一撥換了不知多少,唯有那棵玉樹一直占著主位,從未被動搖。也許時間長了它也會老去,終于枯死,不過在它老去之前,我只要來得及剪下一枝,就又可以延續它的生命。玉樹大約是可以一直陪著我這個愛花草,卻又懶得侍弄花草的人吧。也不能叫陪,它只是在自己生長罷了,恰好我在旁邊。
有時候想一想,這個世界上,有誰會被一直溫柔相待呢?歲月摧殘,命運起伏,所有的溫柔都是暫時的,長久看來,每個人都生活在一片自由荒蕪的空間中罷了。把生命依靠在什么上面,都不如讓自己茁壯頑強起來更可靠一些。比如長成一棵玉樹,生命那么彪悍,根本不需要什么溫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