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干:《伊》作為口頭創作,和你平時閱讀的書面文學有何不同?
筆者的閱讀面不廣,這里僅就我所讀到過的“書面文學”作一些淺層次的探討。
1.作為口頭文學,《伊》作為詩歌體出現,適合朗讀;一般書面文學則更適合默讀、精讀。
《伊》作者為古希臘吟游詩人荷馬,為了使故事更吸引人,會使用完全不同于書面語的口語去講述。第一卷中出現的“牛眼睛的赫拉”就貼近了當時人們用動物形容神的習慣。而書面文學所用的文字多為書面語,相較于口語可謂更加晦澀難懂——一個極端的例子是《生活在樹上》。書面文學在過去作為“寫給有文化的人”的文字,有這樣的趨勢可謂必然。總之,《伊》作為口頭文學用詞偏向口語化,“下里巴人”;書面文學用詞偏向陌生化,“陽春白雪”。
2.《伊》所用的詞匯、表述形式所詮釋的情感,強于大多數書面文本。
《伊》文本中有著大量對白,方便朗讀時將角色的情感帶入,而且通俗易懂的詞匯的選用在口語中也有助于加重情感。例如第24卷中寫道人們火葬赫克托耳后“用酒滅火”,這一不合常理的動作恰恰表達了特洛伊人對他的尊敬;再如第9卷戰局僵持時阿伽門農提議投降的那一段話,傳神的表現了當時希臘人戰意有些消沉的境況。而書面文本的作家在寫作時一般都會克制情感的過度宣泄——例如中國詩“哀而不傷”的傳統。
3.《伊》善用、好用各種形容,描述各種事物時選取的形容詞詭麗、富有想象力;書面文學則在這一方面有所節制且力求準確。
《伊》中24卷出現的“玫瑰紅的手指”,一般人不會想到用“玫瑰紅”形容手指的顏色——按照常理來說,人的手指看上去最多是淡紅色而非玫瑰的深紅色;再如第1卷中阿基琉斯和阿伽門農吵架時出現的“長著惡狗的眼睛,一顆雌鹿的心”,這些都是我們平時可能不會想到、但是又很接地氣的說法,可謂是富有想象力了。書面文學盡管常常出現含有大量比喻的句子,但是一般來說不會占據太大篇幅,例如《簡·愛》中盡管有對于環境的、含有比喻的描寫,但是整本書讀下來,簡和伯爵的愛情故事仍然占據了較大篇幅。
4.《伊》對于個體的描繪強于對群體的描繪;一些書面文本則能塑造出很好的群像。
毫不夸張的說,《伊》對于群像的描述幾乎缺失。阿伽門農、阿基琉斯、宙斯、賽提斯等人都是作為鮮活的“個人”出現的——筆者必須承認,這是《伊》的一大亮點,但是筆者幾乎沒在故事里看到希臘人作為一個整體到底生活如何。反觀一些書面文學,在這一點上做得更好。例如,《三體》塑造了一系列深入讀者心的個人形象,但“人民群眾”這個群像的塑造,盡管著墨不算多,但成功引起了筆者等一部分讀者的思考——而這在筆者看來便是群像的意義。筆者以為,這可能仍然是為了“講吸引人的故事”而做出的犧牲,一般聽眾很可能不會把注意力放在一群人身上,而更愿意聽一個英雄的故事。
總之,《伊》作為口頭文學,用詭麗卻不隱晦的詞匯、適合朗讀的行文方式,為我們提供了一個研究口頭文學與書面文學的不同的范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