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后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是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真的就那么忘記了。 在很久之后,再被人提起的時候,心底深處有了一絲震顫。
“不好意思,我趕時間,借過一下。”
眼看著就要到火車的發車時間了,剛取完票的齊月拖著行李一邊穿梭在取票的人群中往檢票處趕,一邊向被自己不小心蹭到的人解釋著原因。
就在她快出取票大廳的時候,一個穿著綠色迷彩作訓服的人出現在齊月面前。因為一路小跑,那人又恰好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證件沒看到急匆匆的齊月,就這樣齊月撞了他一個滿懷。
齊月趕緊向那人道歉,嘴里不停地說著:“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火車要開了我趕時間。”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蹲下身去撿被撞落的證件,就在那人抬起頭說“沒關系”的時候,齊月呆住了,那人平靜的臉上也有了一抹不可思議的神情。
齊月將撿到的證件放到那人跟前,咬了咬下嘴唇,還是對他開口說道:“好巧啊,能在這遇到你。”他接過證件,她便站了起來,又忍不住問了一句:“是休假嗎?”
那人站起來,看著眼前的齊月,面無表情的說道:“嗯,好巧,我出來辦點事情。”
齊月見他的表情還是那樣的冷若冰霜,絲毫讓人看不透他的心情,便說:“奧,照顧好自己,我先走了。”
“欸,你拿這么多行李,我幫你吧,我時間來得及。”那人說完便伸手握住齊月的行李箱桿。
齊月愣了一下,她沒想到他會主動提出幫她。他的手碰到了齊月的手,人冷手卻是暖的。齊月抽出手說道:“行,那你拿這個,我背書包。”她將行李箱交給了那人,自己背著書包,兩個人一起去檢票口檢票。
一路上齊月沒有跟他說話,他也默默地跟在齊月身后。其實齊月有很多話想問他,一如當年,她的話還是很多的,只是如今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對他講。當他們兩個人走到檢票口的時候,發現發車時間表的字幕上顯示齊月坐的那列火車晚點了半個小時。
“就放這吧,反正晚點了,我自己慢慢排就行。”齊月進入排隊的隊伍,又從那人手里接過行李箱。她總覺得兩個人的關系有點尷尬,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面對他、與他交流,于是客氣的笑著跟他說:“謝謝你啊,你趕緊去買票吧。”
那人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對她說:“行。”在他轉身后又立馬回過頭來對她講:“那你到了給我回個消息。”
“好。”齊月故作微笑的跟他說著,扶著行李箱桿的手卻又攥緊了幾分。
那人朝齊月揮了揮手便轉身跑向了取票大廳。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齊月擦了擦眼角不經意間留下的淚。
曾經,是他站在火車站外目送齊月離開,而齊月總是在進候車廳后找一個視野好的地方,偷偷看著他轉身離開,直到那一抹綠色消失不見。她總會低聲呢喃:“顧洋,再見。”
一年前他們在一起的種種,陸續浮現在齊月的腦海里,各種滋味涌上心頭,眼淚像豆子一樣吧嗒吧嗒往下掉。
從她身旁經過的人都會疑惑的看她一眼。一個領著孩子的媽媽從她身邊經過,齊月聽到那小孩問他媽媽:“媽媽,那個阿姨怎么哭了啊?”他媽媽怎么回答的,齊月沒有聽到,她心想:自己有這么老嗎?
她身邊另一隊的阿姨是看著顧洋送齊月過來排隊檢票的,以為他們是情侶分別,于是對她說:“姑娘,堅強一點,當兵的都不容易,跟當兵的談戀愛更不容易,那得付出很多的,不過熬一熬就過去了,還有見面的時候嘛。”
齊月用紙巾擦著眼淚,對那個阿姨說:“嗯嗯,謝謝阿姨。其實我們已經分手好久了。”只不過后邊這句話她并沒有說出來,而是藏在了自己心里。
是啊,他們已經分手有一年了。這一年,彼此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不打擾成了最好的祝福。只是她沒想到他們會在火車站相遇,更沒想到他們還能說話,他還會幫她拎行李,他還會像從前那樣叮囑她讓她到學校給他回消息。
他們談戀愛那年,他已經軍校畢業并在她家鄉工作;而她還是個在讀大二的學生。緣分有時候很奇妙,她一直崇拜軍人,卻沒想過要找一個自己家鄉的,可他的出現染綠了她的青春。
“顧洋,我在這兒。”齊月站在離顧洋單位不遠處的馬路邊,朝著向她走來的顧洋揮著手,臉上的笑容盡顯甜蜜和開心。這是她第二次見到顧洋,等待了三個月,終于見到日思夜想的人了。
顧洋微微一笑,神情又恢復了面無表情的狀態。對此,齊月已然適應,平時視頻的時候他就不愛笑。她曾問過顧洋:“顧洋,你為什么不愛笑呢,愛笑的人都很好看的。你說你這么好看,笑起來一定更好看。”
顧洋說道:“不知道,可能長時間在這樣嚴肅的環境里習慣了吧。”
后來,齊月逗他笑,帶著他笑。她發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顧洋不僅笑起來好看,還會朝她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