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爾古納河右岸》是一部描述我國東北地區少數民族鄂溫克人生存現狀及百年滄桑的長篇小說。它以一位年近九旬鄂溫克族最后一位酋長夫人的自述,展開了這個民族近百年的頑強堅守和文化變遷過程。
它讓很多人知道了東北地區有鄂溫克這個民族,根據2010年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統計,鄂溫克族人口數為30875人。鄂溫克人與馴鹿為伍,死后會舉行風葬,他們對于火是十分敬畏的不能往火里吐口水,不能往火里扔不干凈的東西。
“達西離開后,瑪利亞突然病了,她吃什么都吐,虛弱得起不來了。所有人都認為瑪利亞活不長了,只有伊芙琳,她說瑪利亞以后不會在給馴鹿鋸茸的時候見著鮮血流淚了。誰都明白,伊芙琳認為瑪利亞懷孕了。”
“春天快到的時候,她的肚子大了,臉也變得圓潤了,看來伊芙琳的判斷是對的,從此她和哈謝的臉上就總是掛著笑容。”
——節選自《額爾古納河右岸》
繁衍生息,有人出生就有人去世。小姨2006年生下大女兒彤彤后,此后一直沒法懷孕。紅霞阿姨說過小姨去過江西、貴陽等多地求醫。大概是2018年的1月,爺爺是突然去世的。當年年底11月小姨就生下了第二胎是個男孩。那一年她已經38歲了,可以預見小姨媽是在爺爺去世后懷孕的,命運這個東西有時候是很奇妙的。
《額爾古納河右岸》中的鄂溫克人信奉薩滿教,他們敬畏自然與惡劣環境搏斗。鄂溫克人意外的死亡率很高,醉死、雷劈死、熊抓死、水淹死。少數民族往往是有信仰的,他們有自己的民規法約。我們對于未知事物要保持敬畏之心。
淺談一下這部作品的啟示。
十多年前在苗嶺市讀初中,就問班上的同學:“你知道苗族是誰的后代嗎?”
“蚩尤。”
沒錯,苗族是蚩尤的后代。
那個時候讀書一個班七成以上都是苗族,漢族在苗嶺才是“少數民族”。截止2016年苗嶺市的常住人口是54.31萬人,有苗、漢、侗、仫佬、畬、布依、水、彝、壯、瑤、滿、回、蒙古、景頗、佤、黎、東鄉、納西、仡佬、京、朝鮮、土家、白、傣、藏、拉祜、維吾爾等民族和革家、西家等待定民族。這些民族中,仫佬族、苗族、漢族、畬族及革家、西家是世居民族。少數民族人口為360686人,占全市總人口的75.36%,其中苗族人口28.35萬人,占全市總人口的63.3%。
黔東南州的一些景點借助短視頻,肇興侗寨、西江千戶苗寨、鎮遠古城等景觀其實已經讓更多人熟知了。有時候人是很矛盾的,既希望家鄉的一些好的東西能夠為人所知,但不希望商業化太嚴重,以至于回來變得陌生。
芒果臺的《爸爸去哪兒》的第三季的第九期節目,選在湖南綏寧大園苗寨拍攝。若論規模肯定是西江千戶苗寨比它大,但是大園苗寨是湖南的呀。《江山如此多嬌》的主要取景地是張家界永定區,成龍的《絕地逃亡》在在廣西程陽平定村取景。
文學作品、影視劇去表現少數民族特色跟現實相比其實是有差距的,現實中的少數民族說的是他們自己民族語言。首先來說他們的普通話沒那么好,臉也沒那么白白凈凈。
一群人來一個苗寨,穿少數民族服裝、拍攝取景、學習銀飾制作、做酸湯、腌魚。找一些演員來演繹,難道你就把人刻畫出來了嗎?攝制組最多就呆幾個月而已,獲得的信息是有限的。
沒看過《山海情》這部電視劇,單單本劇啟用了大量西北籍演員,符合這部劇的定位。劇組在服化道上的用心程度可見一斑了。《阿浪的遠方》電影中的小演員們為了演繹人物是專門學了苗族歌曲的。《十八洞村》片尾出現的那位穿著民族服飾被楊懶踩腳后跟的女人,一看妝容太精致,眼神不夠清澈,肯定不是農村人呀。《鐵道游擊隊》中的芳林嫂在河邊洗衣服,鏡頭切到兩只細嫩的手留著長長的指甲。說老實話農村婦女砍柴、喂雞、喂豬、種菜,手是不可能留長指甲的。那么這個人物就跟現實有差距呀,她沒有生活氣息呀,跟普通老百姓有距離呀。
文學作品也好、影視作品也好,你盡管去刻畫了一個以前少有人知的領域或者人群。你的作品是不是貼近了人物,應該讓被演繹的那一群人來說,他們才有發言權。
有些在城市生活幾十年的作家,沒有長期生活在少數民族的語言文化環境浸淫。比方一個人去了苗寨采風,住了一段時間感受到了民族特色,人與自然和諧相處,身心受到了洗禮。所以回去創作了一部三十萬字的長篇小說,描寫苗族百年滄桑的變幻。
好比一個城市人去了苗寨穿戴上了銀飾服裝,拍了一組照片。很好看,有民族特色。然后你把照片發到了社交網絡,大家紛紛點贊。但是她不會做酸湯、不會打谷子、不會做蠟染、不會說苗話。也不能要求她會這些。
你的東西可能只是擁有了外殼,內核呢。可能只是借助了高超的寫作技巧,披上了少數民族的外衣而已。
方言、民俗、服飾、建筑等民族文化特色,特別希望有那種出生苗寨土生土長的人,能把自己聽到的傳說看到經歷的事物寫下來。為這個民族的發展留下文字。
寫作不喜歡虛構,沒有觸摸過的東西寫起來還是覺得那么不自在。
說到一件生活小事,工地門口的山腳下有棵板栗樹。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就談到了要去摘板栗,還是很多人不知道板栗的果實是從刺球里剝出來的。因為在城市生活的人買板栗都是炒制好的,紙袋子裝著吃。沒有經歷過打板栗的那種過程,街上賣板栗打的招牌都是說野生板栗,板栗很大一顆。真正的野生板栗其實最大只有人的拇指那么大,且山高路遠采摘極其困難。
你沒有體驗的東西做到感同身受是基本是很難的,老一輩人珍惜糧食。你讓現在年輕人告誡他不要浪費糧食,他不一定做得到,他知道浪費糧食不好,當干果、水果、辣條、薯片占據了他的胃口你覺得他還能吃去一碗米飯嗎。因為他們沒有餓過肚子,對于饑餓沒有深刻的體會。如果你插秧、給秧田趕水、打谷子,知道白花花的大米是怎么來的。一斤大米兩三塊一斤呀,你就會覺得好便宜呀。
反而你對年輕人說:“你說你出門要戴口罩呀。”
他肯定會戴呀。
你讓農村的老頭老太戴口罩他多半不會,疫情一般情況下去不了偏遠山區。
在生活中積累了一定的生活經驗,再去看一些文學作品。說老實話那一代經歷特殊時代苦難的作家的文學作品,確實是很厲害。說兩個細節:《農民帝國》蔣子龍,孕婦吃炒熟的豆子,一喝水脹死了。莫言《豐乳肥臀》,一位女生也是因為吃豆餅,大量喝水也被脹死。在此介紹下傳統工藝的鋦瓷,當時鋦瓷不僅僅是為了修復瓷器,其本身也成為一種裝飾。甚至有人會將原本品相完好的瓷器裝上黃豆,再倒入水,用“脹死牛”的方法將瓷器撐裂,然后鋦出特定的圖案來,以此來把玩。說明豆類遇水要膨脹,佐證作家是有豐富生活經驗的人,想張賢亮、馮驥才、古華等人都是在農村待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覺得他們的文藝作品更容易打動人,尤其是生活細節的刻畫。
你在一個地方呆個幾個月就寫出一部作品,跟一個人在一個地方呆十多年寫出的東西能一樣嗎,你所接受的信息不一樣呀。
文字對自身的意義來說希望借助文字去記錄生活的感受、自己內心的想法。名利對一個知識分子沒有多大的意義。
今年以來對閱讀文學作品變挑剔了,以后大概率不會寫長篇。最多寫中篇,因為生活經驗的匱乏。在現實中要多獲取生活經驗,比如多和工人師傅交談呀,這是一個很好的途徑。
這也是我們對于文學作品的態度,有些作品吹得天花亂墜。自己去讀也就那么一回事了,并不是說我們與主流價值相悖以顯得自己的與眾不同。
仍認為遲子建是個人很喜歡的一位作家,她是東北地區的一張文化名片。
現在畫能賣了,在經濟社會。好像畫家就能賺錢了,這孩子都送去畫畫,培養那么多畫家,出來那么多畫院,養那么多畫家,全世界沒有,我沒有看到哪個世界上養那么多畫家。我們的國家還很窮的,需要養的東西很多,為什么要養那么多畫家?畫家是怎么來的?畫家是苦難中出來的,他感覺到人生的酸甜苦辣,他有種感受,這種的感受啊,他用這種才華,變成藝術品。不管是美術、音樂和文學這樣的東西是十分珍貴的。是人類文化的了不起的回報,這樣子是創造這個東西來的。不可能有很多才華的人,而且講穿了藝術沒有職業。
——吳冠中先生八十九歲時接受采訪時談話。
吳冠中老先生的這段話適用于在文學、書法、美術、音樂上等領域,相當于指導思想。
2021年3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