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味,皆不可較真也!
備注:此文所有禪讀音皆為shán
對禪修一直報以好奇心的我,機緣巧合之下,有幸參加了一次營山佛爾寺開山惟海法師的禪七課程,當然這里也有對惟海法師長達十多年之久這種神奇經歷的好奇。
于是,“拋夫棄子”,背一大包,悲壯的踏上前往蘇州的列車,一路幻想此次若取得真經便就能“成佛”了,每想此處不免竊喜。
初見惟海法師,略顯清瘦,臉很小,五官很精致,渾身透著一股清氣,那種清氣我想了很久不知道用什么詞來形容,“骨骼清奇”似乎有點接近。
師父一開口我就瞬間著急了,大寫的“聽不懂”,起初我以為是在念一些經之類的,后來仔細聽了半天發現有的能聽懂,有的聽不懂,當然孤陋寡聞的我當時并不知道那是因為師父口音的問題,而是我自己對佛法、對禪一無所知所引起的。悄悄抬頭看到諸位同修一臉正經傾聽師父教誨,自信心受到很大的打擊,原來全場就我一個笨蛋,大家都聽得懂。
自信心受挫一萬點。
第一天下午只記得大家磕了十幾二十個頭,我就聽懂了兩個字——“菩薩”,知道我們跪了好多菩薩,給好多菩薩磕了頭,具體磕給了我也不清楚。
第一堂課結束后,我便內心開始盤算著怎么跟工作人員騙到手機,悄悄溜走。但一想溜走了被朋友們知道了不笑話死,這我是萬萬不能做的,便又放棄了。
晚上睡覺,我上鋪,一動床就嘎吱嘎吱的響、不斷的搖晃,因為禁語不敢說話,整晚都擔心床會因為我的重量突然就塌了,萬一把下面的人壓壞了那就死慘了,我沒錢付醫藥費。摸摸口袋也就十五塊錢。
千年話癆不能說話,一直憋著,用乞求的眼光看著同宿舍的同修心里暗暗盤算著,只要你們說一句話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偷偷說一堆了,然后沒人理我,乞求可憐的眼神也沒人看。
大家默默的洗漱完就上床睡覺了,自己只能偷偷在被窩里用意念哼了一首歌。
第二天打坐經行(也就是我所謂的走路)師父沒有講太多,說開始講太多怕我們理解不了,畢竟這是一次禪修的初級入門課,哦吼吼,不講的結果就是我徹底變成了一個傻子,所有的一切在我看來就是盤腿坐坐,然后累了起來走走,走累了再坐下來休息休息,再聽師父講講天書,就可以吃飯了,話說齋堂好多菜都是寺旁邊人家種的,雖然都是素食,但真的很好吃,尤其青菜,隨便放幾塊豆腐水煮煮,味道特別好,我的飯量七天大了平常的三倍。
下午經行時,師父講了好多,聽到覺知兩個字,突然就神智清明了,想著我終究還是有慧根的嘛,誰說我那么笨了,然后心里一樂,那感覺就沒了。
我想癱地上大哭八分鐘。
打坐時,正好坐師父對面,好巧不巧,旁邊坐著的都是年輕人,于是乎,我們這群年輕人就愣生生成為師父重點“培養”的對象了,“你看看你們這群年輕人啊,一點點精神都沒有,一個個無精打采的”、“你看看你們這群年輕人啊,一個個彎腰駝背的”、“我發現這個年紀越大的人越對自己的行為比較約束,這個年輕人啊,一個個坐沒坐像,站沒站像的”。。。。。。好死不死的,師父上課我聽不懂,罵我們的我全聽懂了。
郁悶了許久。
第二天上課,法師講到“定”,建議我們從觀自己鼻尖開始,感受鼻尖,自己再從身體里出來去感受鼻尖,再把自己從宇宙中解脫出來,天地萬物只有鼻尖這一點。。。。。于是,我覺得自己變成斗雞眼了。
下午師父了很多,說內觀的第一步,看見自己看見的,知道自己知道的,聽見自己聽見的,于是我認認真真的看見了自己想吃麻辣牛肚,閉著眼睛一直在火鍋前吃火鍋。
口水止不住的流。
經行時,師父講到我們要體會腳與腳之間“憐憫”的感覺,起初我還是很納悶的,腳怎么能體會憐憫之心呢,憐憫不應該是心中散發的愛、行為中傳播的情嗎?然后師父繼續說,體會大地之間“憐憫”不斷的感覺,我就突然頓悟了,大地為母,大地有包羅萬象、有愛世間萬物的胸懷,不禁感慨大師果然是大師,有這么大慈大悲的胸懷,他是怕我們踩死地上爬行的小螞蟻之類的小動物,還有各種花花草草,愛應該在任何舉止投足之間的。正想為自己的睿智去欣喜時,師父繼續提示到,要體會腳下那個勁,而不是力,跟推車一樣的。我楞在那兒傻了,說好的愛護生命保護生命呢,用勁不就都踩死了嘛,突然就不會走路了,走嘛用勁了會踩死生靈的,不用勁嘛,師父又說要用,那還要不要人走了。
最后師父又提示到,就像人家練太空步一樣的,太空步,我眼睛一亮瞬間秒懂,要把勁提起來,這樣既可以好好走路,又可以保護那些小動物不被踩死。
第三天,師父講了呼吸,我偷偷一樂哎嘿,這個我會,以前冥想經常練呼吸、吸、呼,哈哈感覺自己跟撿了一個寶那么興奮,道法高深的師父,我終于有一點是跟你一樣會的嘍。
吸1 2 3 4 5 6 7停留片刻,呼1 2 3 4 5 6 7,如此循環幾次,然后。。。。。。睡著了。
醒來時發現要吃午餐了,噢耶耶,這個我最喜歡了,話說這個本寺的和尚各個都好胖呀,各個圓圓潤潤的,一身黃色僧衫,樂呵呵的,看著特別喜慶。
每天下午經行,是我最開心的時候,總覺得沒有人能有我那么深的體會,感覺就我一個人體會到經行的秘訣了,看著別人屈膝、慢慢前移的動作時,總會腦補好幾遍植物大戰僵尸的音樂,師父一喊“行起來”,一個個僵尸就上場來消滅植物了,結果植物沒找到,僵尸們就急了,開始加速轉圈,后面的僵尸不知所以然,只是跟著前面的領頭人一直在轉圈,最后找累了,只能慢下來,最后發現根本沒有植物,泄氣的坐下來休息了。
第四天,師父講課,說順境中修行不算本事,逆境中修行才是,能善待狂風暴雨亦能接受和風細雨,所有存在的場、聲、形都能成為你修行的定力,你都可以借助這所有的存在去修行,無論山間鳥兒的鳴叫聲,還是沙漠中的燥熱,你都可以去享受。
。。。。。。
于是跟著師父所講的內容,我跑到山間去抓野兔子,烤兔子、吃兔子,還有樹上的野果子,地里的小野菜,甘甜的山泉水,如果再配上點小酒瓜子之類的就完美了。。。。。。。
第五天,師父著重講了觀法和內勁,很多還是不大能聽懂。自從體會到師父講的經行秘訣后,我都處于興奮狀態,覺得自己哪怕什么都沒聽懂,但能學到這一點就已經比別人厲害很多了。
人生就此要開掛了,我的智慧閥門徹底打開了。
直到第七天下午解禁(解除禁言)之前,我第一時間開口就問一個同修,你體會到師父說的經行時腳下的“憐憫”了不,同修很淡然的來了一句,“哦,你說的是連綿不斷的感覺啊,嗯,有一點,不過不是特別明顯,還需要再練”。我楞了下,不大確信的繼續問了一句,“你說的是山峰之間的連綿不斷嗎?”同修轉身要走,回了一句“嗯”。
我站在原地,一口老血噴出三丈遠,合著我幾天禪修都白修了,路都走姥姥家去了,我不要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