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遇到一個不嫌棄你的人,一定要記得珍惜。
(1)
“于漫,我們分手吧。”我想了兩天,終于還是撥通了這通電話,沒等那頭的她說話,我就先開了口,我怕我一聽到她叫我大晨,我就不敢提“分手”兩個字。
“……大晨,今天又不是愚人節(jié),你干嘛……”顯然,電話那頭的她,以為我在說笑。
“于漫,我們分手吧。”我真的,沒有勇氣再說第三遍了。說完這句話,我立刻關(guān)了手機(jī)。
“wherever you go? ? whatever you do……”一分鐘后我的手機(jī)響了,我知道,一定是于漫,她一定氣得臉都紅了吧。
“蔣晨你個混蛋,你憑什么甩我啊!憑什么?我跟你在一起這么久了,就算是啃冷饅頭……住地下室,我也沒抱怨過你,你憑什么說分手就分手?憑什么啊?你說啊,說啊!你個混蛋……王八蛋!”
我知道她一定會很生氣,但我沒有料到她會哭,原來,你也這么愛我。可是,你那么愛我,我那么愛你,又怎么舍得你和我一起啃冷饅頭,和老鼠擠在一間地下室呢?所以,于漫,放開你,大概是我能給你最好的結(jié)局。
(2)
第一次認(rèn)識于漫,是在學(xué)校表彰會上。“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于漫同學(xué)。”
我記得那天的太陽很大,當(dāng)我瞇著眼看向主席臺的時候,眼里就只夠裝下穿著米白色長裙的她。
“于漫同學(xué)又一次取得了全省創(chuàng)新比賽的第一,為我校爭光,讓我們再次用熱烈的掌聲祝賀!”
你能懂得學(xué)渣對學(xué)霸的崇拜么?當(dāng)時,我大概就是那樣的。但是,崇拜并不足以讓我鼓起勇氣去喜歡她。
我喜歡寫作,小詩還是故事,都會投到學(xué)校的專欄里,而在那里,我仿佛從乞丐蛻變成了國王。
“大家好,我是于漫,我想借此機(jī)會對瑾舟說:你寫的東西很好,我很喜歡,希望你不要那么自卑,也不要總是那么悲傷,你寫的詩,寫的故事,總?cè)菀鬃屛译y過。”突然有一天,廣播站里有人說了我的名字。是的,瑾舟是我的筆名。
在我六歲的時候,爸媽終于離婚了,我判給了媽媽,但爸還是那么愛喝酒,還是那么喜歡醉酒后,跑到我和我媽的小屋,問我媽要錢。
生日從來沒有蛋糕,過年從來沒有新衣,我不知道這樣的生活還要過多久,但我似乎也沒有沖破的勇氣。我自卑,不僅因為生活,更是因為我的無用。
我只敢用文字表達(dá)我內(nèi)心深處無人知道的卑微。我想有人知道,能分擔(dān)我的悲,又怕有人知道,將我往深處剖開。可就那么突然的,有個人,就讀懂了我的故事。
(3)
緣分,大概就是一陣風(fēng),沒有蹤跡,卻能帶來一些意料不到的結(jié)果。
就像我的手機(jī)掉了,又恰巧被于漫撿到,就像我沒有設(shè)密碼的習(xí)慣,又讓于漫看了我的手機(jī)。
“謝謝。”我接過手機(jī)后,看了看于漫,“要不,我請你吃飯吧。”
“你是瑾舟?”于漫不可置信的問我。看來她是看過我存在手機(jī)里的文章了。
“……是不是,很失望?”
我話說完的那一刻,她急忙搖搖頭,我看見陽光在她的發(fā)隙間跳躍,我知道,我有幸遇到了一個懂我的人。
“打擾了,各位,我是蔣晨,我想對于漫同學(xué)說一句話:謝謝你不懼萬里,來到了我的世界,為我點亮了一盞燈。”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在廣播站,說出我的名字,又會以這樣的方式,去向一個人表白。是的,我和于漫在一起了。
學(xué)霸和學(xué)渣間的愛情,是沒人看好的,但是于漫,卻對我出奇得有信心。
我們間的約會,僅在圖書館、書店。她買她的輔導(dǎo)資料,我買我的詩集名著。
“蔣晨,考研吧!”
好,你要考研我就陪你!
我放下我寫作的筆,只許腦袋里塞一些專業(yè)知識,我每天陪她看書,陪她寫作業(yè),最后也陪她進(jìn)了考場。我知道,我只能用“陪”這個字了。
成績出來了,于漫毫無意外的考到了A大研究生,而我,呵呵。
所以,我準(zhǔn)備實習(xí)了,而于漫……她卻選擇了和我一起。
“漫漫,你不用為了我這樣的,你去A大吧,那不一直是你的夢想么?”我盯著對面的于漫,似乎想看穿她平淡的外表下,隱藏的不甘。
“吃飯不要說話。”于漫伸筷子敲了敲我的碗。
“漫漫,你考……”
“想知道為什么我不去A大了么?”于漫說這話的時候,像是不在說自己的事,還低頭夾了一點咸菜。“對。以前A大是我的夢,高考沒考上,考研也要去,可是,大晨,你知道么?現(xiàn)在,你成了我的夢,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在乎了。”
“漫漫……”這算是“我愛你”的另一種表達(dá)么?
“吻我。”
這是一個帶著咸菜味的吻,一點也不諾曼蒂克,但是,卻讓我很安心,真的,如果于漫去了A大,估計,我也會很難過的,原諒我是一個膽小又自私的男人。
(4)
我已經(jīng)工作三年了,可我,還帶著于漫住在地下室里。不是沒有更好的工作機(jī)會,而是我覺得,那樣的工作,可能會影響我的寫作,我知道,我這樣對于漫很不公平。
曾經(jīng),于漫對我說,“大晨,我們結(jié)婚吧。”
好,可我不敢開口。漫漫,我什么都沒有,怎么敢和你結(jié)婚?
曾經(jīng),于漫借著逛街的借口,拖著我去了一家賣戒指的店,“大晨,你看這顆鉆石,好漂亮。”其實,那顆鉆石也沒多漂亮,反而小的可憐,我知道,于漫在為我著想,可是,就連那么小的一顆鉆戒,我……也買不起。
“漫漫,我……想去M公司應(yīng)聘,工資會高些,以后……”
“以后從這里搬出去,然后不寫作了?”于漫躺在我的懷里,平靜的問我。
“可能……”畢竟,我不想讓你一直和我擠在地下室里。
“大晨,你知道我為什么和你在一起么?因為我先喜歡上了你的文字,然后,又愛上了你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堅持。”
(5)
“媽,我有男朋友,你不要再給我介紹了。”
“你有男朋友了么?誰啊?啊?都在一起幾年了,還住在地下室里?怎么,娶不起你,還不許你嫁么?我跟你說,后天相親你必須去見人家,要不然我就去你那,把你拽去。”
“媽,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就不可理喻了……我這不都為了你!隔壁的都抱上孫子了,你還你還……你個臭丫頭,良心都被狗吃了!”
“……”
我立在門外,聽于漫和她媽媽通話,遲遲不敢開門進(jìn)去。
誰不想和心愛的女孩結(jié)婚呢?可結(jié)婚就意味著兩個人將融為一體,而我,給不起于漫安穩(wěn)的生活。
我在外面轉(zhuǎn)了幾圈才回去。當(dāng)做什么都沒聽見,也只能當(dāng)做什么都沒聽見,“這么晚了,快睡吧。”對于漫說,也對自己說。睡吧,睡了可以忘記。
周末,于漫回老家了,我……也偷偷跟去了。我站在外面,透過玻璃去打量坐在于漫對面的男生——陽光帥氣,重要的是,他一定比我強(qiáng),比我可靠。不知道于漫說了什么,我看見男生皺了皺眉,繼而又笑了。暖陽擁抱下的于漫,也笑的溫柔。你看,他們真是郎才女貌。
那天回去,她和我說,她交了一個朋友,我很想問她:感覺他人怎么樣?但我始終不敢,我怕她說他人很好。
在我第98次投稿失敗后,我想,我該放手了,我不想再困住于漫了。
漫漫,把你交給他,我大概能放心了。
(6)
分手后,于漫再沒有回來收拾她的行李,可能,她真的不需要了吧。也好,留給我吧,我需要,我需要在午夜時分,嗅著她的味道入睡。
和于漫分手的第四十七天,我終于忍不住,去看了微信。
曾經(jīng)窩在我懷里的女孩,倒在別人的懷里,原來真的可以笑的更開心。
漫漫,我當(dāng)初的決定是對的吧。
此后每一天,我都會悄悄點開微信,看她的朋友圈,看她吃什么,看她和誰一起,看她有沒有好好穿衣,看她……其實,我想每分每秒都看著她。
分手第五十八天,我第99次投稿終于過了。而我,最終還是決定去了M公司。
分手第六十二天,于漫打電話約我見面。
“我要結(jié)婚了,雖然我們分手了,但,還是希望你能祝我幸福,婚禮……”
“婚禮我會去的。”我不能和你牽手這個過程,但至少,我要見你穿婚紗的樣子。
“謝謝。”
于漫離開后,我去了她曾帶我去過的賣戒指的店。我買下了她曾看中的那款鉆戒,雖然后來一段日子,我會過的很拮據(jù)。
我要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去我心愛的女孩的婚禮現(xiàn)場?才能去看她對另一個男生說:我愿意。
我到了,可是,除了穿著婚紗的于漫,沒有一個人。
“漫……于漫……”她即將嫁為人妻,我怎敢叫她“漫漫”?
“大晨。”于漫捧著鮮花轉(zhuǎn)過了身,陽光灑在她頭頂?shù)幕ōh(huán)上,我后來想,那一定是她最美麗的樣子了,所幸,我沒有錯過。
“漫漫……其他人呢?”我站在離于漫十步之遠(yuǎn),我不敢靠近,我怕我會忍不住就拉著她就跑。
“大晨。”于漫捧著花,慢慢走向我,“大晨,我都穿婚紗了,也不要鉆戒了,你還不向我求婚么?”
“什……什……什么?”我仿佛看著面帶微笑的天使正朝著我靠近。
“我說,我都不要鉆戒了,你還不向我求婚么?”于漫走到了我面前。
“……漫漫。”我終于相信了,原來這個天使就是我的漫漫。
“嗯?”
我從西裝袋里掏出了一個小盒子,打開了并單膝跪下,牽起于漫的右手,“漫漫,鉆戒我有了,求婚,我也要給你。”我先將戒指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我生怕這是一場夢,我要用戒指套住她,“漫漫,你愿意嫁給我嗎?”
所以,漫漫,你都說不要鉆戒了,我也不想再怯懦了。
我愛你,鼓起巨大的勇氣對你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