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探案之面皮卷

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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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晚風帶起涼爽和花香,在街道上游蕩。彭總醉醺醺地鉆出出租車,走進一家茶樓,他拍著辛迪拉的肩,反復吹噓自己增值財富的能力。

女孩端上茶,坐在他旁邊禮貌性地聊會天,超短裙下露出白嫩的大腿,他的手突然變換了位置,驀地按在她左腿膝蓋處。

做我秘書吧,他手愈發不老實,向上探索,我們合作。他臭烘烘的嘴貼近她耳邊,錢不是問題!

快把手拿開,辛迪拉說,我數三下,一、二......

可是,彭總哀求,我需要,非常需要,你接受吧,一個月一萬六,做我的......哎喲,別打我臉,我錯了,我只喝茶!

她早攥緊拳頭,原本是希望他自動清醒,可這回居然忘乎所以全方位越界,不出手不行了。

他被打倒在卡座的長沙發上,一個半老頭子,這么不經揍,僅僅一拳,便恢復常態。

流血了?他慌張地坐起身,摸自己的鼻子,低聲咕噥,開個玩笑,你別動粗,你這孩子太野蠻。

女孩得保護好自己,她說,你女兒跟我差不多大,你沒提醒她嗎?對色狼零容忍。

彭總撫弄著鼻子,沒出血,只是淌出一節鼻涕,他放心了;辛迪拉遞給他面紙,他沒接,將那節鼻涕又吸回去。

我酒醒了。他尷尬地笑,端起已經溫度適宜的飄雪茶大口大口地喝,那節鼻涕又流出來,混入茶水里。她厭煩地起身,幫他拉上卡座的翠綠色布簾。

辛迪拉高挑勻稱的身影在大廳中輕盈穿行,聞名而至的男客們對這位絕麗明艷的女孩投去追求的目光,是因為想見她,和她聊天,他們才上這品茶。年輕、中年、老年的男人們,在她超短裙誘惑下,情不自禁地想入非非,在腦海中將她無數次占為己有。

辛迪拉被譽為外北區第一美人,她開的灰姑娘茶樓成為這一帶男人熱門打卡地,且知名度不斷擴大,不少外地客人為了一睹芳容,也紛至沓來。

金先生也是慕名從k城開了三個鐘頭的車出現在辛迪拉面前。

他有些不聽使喚地盯著她眼睛,反復打量。

果然不同尋常!他想。

辛迪拉早熟悉了這種男性的目光,她知道自己的誘惑力,會恰到好處運用。

很累了吧?她微笑,露出幾顆潔白牙齒,先生,我是說開車,遠道而來。

不。他忙搖頭,說,是激動開心,迪拉小姐。你比我想象的還要美十倍。

哈哈,謝謝你夸獎,我是中看不中用的類型。她說,并將他帶到樓上一個包間,你這么晚都趕來,讓我有些感動,所以我給你打折,先生。

不。他說,咱們別提錢,我這人喜歡講真情。迪拉小姐。我原本以為只是個手機美顏的騙局,你知道現在很多類似情況,見光死也就是這種道理,我是好奇來驗證,預想只要達到五十分便滿意的我,卻在你身上看到了五百分!

你在網上加我,以為我是個托,這種事,我也遇見過,能理解,她說,但你給我打分,有點不禮貌。

是比喻,他說,絕非冒犯,我也給我自己打分。

她端詳金先生,他瘦高個,一米七五左右,年齡不會超過三十五歲,面容方正,戴著銀邊眼鏡,斯斯文文。

但辛迪拉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家伙在偽裝。

今晚我得待在這兒。他坐到沙發上,看看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已經過了十點,說,迪拉小姐,沒有問題吧?就像住旅館,對了,還沒加你的微信,我得轉賬給你。

先生,你在這兒休息,她說,我先給你端點甜點和紅茶,我們一會兒再說其他。

金先生全程保持微笑,將肩上的挎包放到玻璃小幾上,并打開旁邊擺著的墨綠色穹形罩子臺燈。

這樣很好,他說,迪拉小姐,我不喜歡太亮的地方。

她忙關掉包間的燈,拉上門,到走廊上,不知不覺有了一絲不安。

*

白羽騎著單車駛入沙河路,在玉米橋,順旁邊的斜坡下到岸邊,江水面倒映著幾點燈光,掛在車龍頭上的手電照到不遠處的垃圾場,周遭散發的惡臭塞滿鼻孔,他忍不住干嘔幾聲,憋口氣使勁蹬踩踏板,前方終于出現了那個沙坑。他將單車扔到一邊,打開手機電筒,朝坑里照,下面趴著一個人。

他看了一陣,手電在人身上掃來掃去,白色連衫裙已經污跡斑斑,挑染的披肩發如海帶絲般膨脹開,能看到幾片玫瑰紅;兩只小腿有螞蟻爬動,翠綠色的高跟鞋只剩下一只勉強掛在右腳上,另一只陷進了沙土。

白羽跳進一米多深的沙坑,開始搬運這具女尸......

從僵硬程度和尸斑看,死亡時間不會超過四十八小時,是被鐵絲或繩索機械性勒死,下體沒有被侵犯的痕跡,周身沒有被毆打的傷痕。

沙坑是第一現場嗎?

我還不敢確定。最可怕的是面孔,我要拍照發給你嗎?

好。

整張面皮被完整切下,應該是兇手帶走了。

恩。我看到了。

趕緊刪除吧,看多了會做噩夢。

恩。雖然可怕,但從輪廓上看,是一個漂亮的女孩。

對。很年輕,身段也不錯。還需確認身份。

是個大學生嗎?附近k大已經有兩個女生被通報了失蹤。

我也覺得這種可能性比較高。

那就麻煩你繼續查,先這樣,不聊了,有客人來了。

*

大廳的中敲響到零點,彭總拉開卡座的簾子,先前在沙發上睡著了,現在打著呵欠,走到衛生間,站到小便池前,旁邊突然多了一個男人,站在另一個小便池旁,他側過頭看男人的臉,發現對方也正在看他。

兄弟,這里熟客多,以前好像沒見過你。彭總友好地打招呼。

我第一次來,對方回答,眼鏡片后邊射出兩道轉瞬即逝的陰冷目光,嘴角掛著習慣性微笑。

啊。明白了。彭總說,我們小拉的慕名者。遠道而來吧?

也不遠,他說,k城。

哦。才來嗎?開車還是得幾個小時呀。

來了一會兒了。

恩。我們小拉魅力無敵。可惜......彭總咽了口唾沫欲言又止。

什么?

啊,沒什么。彭總和眼鏡男一起出了衛生間,看見小拉又在接待新來的客人。

她真是不知道疲倦。彭總說,要找個有錢人依靠簡直易如反掌。

你是說做二奶?

不要說得這么難聽,兄弟,她多美呀,你不也是為這個來的嗎?

是美,尤其那張鵝蛋臉。臉上的皮膚白皙鮮嫩到讓人想撕下來。

哈哈。撕下來嗎?應該是摸上或親上去!

哦,親上去,要起雞皮疙瘩了。

兄弟,你說話怪怪的,不過聽起來有意思。今天太晚了,我得回去了,如果改天在這兒遇上,我們好好聊聊。

好啊,老哥,希望有下一次。

*

金先生回到包間,把小幾上的綠罩臺燈熄滅,包間是靠墻隔出來,沒有窗戶,所以立刻變得漆黑一片。

他從挎包里摸出兩樣東西,濕漉漉涼嗖嗖,疊加著在手里攤展開,放到鼻子前吮吸,然后他看到了兩張臉。

是應該這樣嗎?他陶醉地想,親上去......腦袋里浮現出一個幻影。

時鐘滴答滴答往回倒轉,舞臺上一個跳芭蕾舞的女子,有節奏旋轉,彈簧似的躍動,悄無聲息,一道潔白的光束亮圈追隨她揮灑自如表演。

聽不見音樂,最后一個動作完成,卻響起雷鳴掌聲,她的面孔被拉近,嫵媚容顏綻放燦爛笑意。

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抱著一大把滿天星蹣跚學步地跑到她跟前,她彎腰摟起,把臉貼上去,帶香味的唇不停地親她的稚嫩雙頰。

媽媽,媽媽,小女孩大聲地喊著,也去吻她。

媽媽,媽媽,金先生嗓音哽咽,似乎他正跟隨那小女孩同步發聲,眼里有熱辣辣的液體涌動。

可突然間,舞臺坍塌消失,母女倆被塞入關野獸的金屬籠,殷紅燈火映出她們已經沒有皮膚的血肉臉孔,不對,不是燈火,是她們的可怕臉孔在發光。

金先生將上下牙齒摩擦得吱吱作響,他呻吟般喘息,有些悲傷,也有些興奮。

*

警方在查,成立了特別專案組。

恩。明白。

不過他們進展太慢,帶頭的刑警隊長陸鳴,我跟他打過交道,是個教條化的榆木腦袋,擅長理論和紙上談兵,搞不清為什么讓他來領導破案。

所以啊,我找你合作,得盡快逮住兇手,不能有下一個受害者了。

你真了不起。我是為了錢,你是為了正義!

哈哈,我給你那點錢,你也能拿來說事?你討好我,可不可以換種方式。

我是真心佩服你。

你想追我直說好吧。

哦,哦,是,想。

恩。我會考慮。

真的?

當然。等這個案子查完了給你答復。

我心跳得好快!

別高興太早,也可能拒絕。

啊。說得也是,可我還是很激動。

行了。恢復正題。死者身份有眉目了嗎?

有了。與我們先前的推測吻合,k大其中失蹤的一個女生,叫康惠,她和另一個失蹤的許英是同寢室好友。

那個打電話給我的人,電話號碼查了嗎?

建興街上的一個公共電話亭。

現在還有這種電話亭?

很少了。不過那兒確實還有一個。

那個人是做了變聲處理,應該是手機上做的錄音播放。但我感覺是個男人。如果是兇手,他為什么要給我打電話?

可能不是兇手,但目擊了作案全過程,要讓你注意這個案子。

你勘察完了嗎,江岸垃圾場那沙坑是不是第一現場?

不是。是拋尸現場。我沒提取到兇手的指紋和腳印,也沒發現作案的繩索或鐵絲。我還得去偵探所,繼續檢測尸體,希望有新發現。

*

彭總回到家,女兒還沒睡,在客廳邊邊看電視邊玩手機。

小藍,你是在等爸爸嗎?他換上拖鞋,準備去衛生間沖澡,我今天招待客戶被迫飲了半瓶青花郎,又去辛迪拉那兒喝茶解酒,回來晚了,你別生氣。

躺在沙發上的年輕姑娘放下手機看看他,怪怪地笑,老爸,你真能自作多情,難怪范阿姨說你是個開心果。

她是想說我是個愛出洋相的傻瓜吧?她刻薄慣了,我是懶得跟她計較。她去國外旅游,我不是解放了嗎。她不回來最好!

呵呵,你說這些,小心她回來撕爛你的嘴。

只要你不說,她怎么會知道?

要讓我保密,零用錢得加倍。

死丫頭,她罵你還不夠多嗎?

我罵她更多。

哎。我就是對你太好了。

加不加?

加。你趕緊去睡覺吧。

姑娘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抱住老爸,我要換最新款手機和筆電,需要一大筆轉賬。

好。好。明天轉。不過,小藍,你們學校好像最近不太平,你得注意點。實在不行在家里待幾天。

恩。學校鬧鬼。

什么?

失蹤的康惠和許英,就在我們隔壁寢室,大家都傳是于晶老師來找她們了。

這是無稽之談。世上哪里有什么鬼,是壞人作怪。警察也真無能,總破不了案。

*

之前在網上已約定,今日一早,白羽到k大見藝術系的彭小藍。

在校園外一家果汁店,兩人對坐在玻璃方桌前,點上想喝的飲品和甜點。

姑娘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偵探,看上去更像一個大男孩,一身簡單的休閑裝,秀氣的臉上不時會浮起靦腆的笑,偏長的頭發中分開,與面孔搭配恰到好處,讓她禁不住想起了韓國某男演員。

你多大了?她問,看上去比我還小。

二十八。他回答。

啊。你這可愛的娃娃臉怎么看也就二十剛出頭!她夸張地捂著嘴,隨即又低聲問,你有女朋友嗎?

啊?白羽臉突然有些紅,換了嚴肅的口氣說,彭小藍同學,我是找你了解情況......

好。姑娘打斷他,說,想知道什么你就問。但結束后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有女朋友嗎?

現在還沒有。他尷尬地笑,不過已經有追求的目標了。

哦。那我還有機會。她喃喃自語。

我們還是談正事吧。他不自在地喝了口奶茶,看著眼前這位身體微胖,奇怪的化著濃妝,有些滑稽的女大學生,心里涌起一陣煩亂。

恩。好。你問。她讓自己盡量變得一本正經地配合他。

我是在抖音上看到你們發的視頻,你彈吉他唱歌,她們舞蹈。

對。你覺得怎么樣?這是王勃給我們組隊后拍攝準備的暑期作業的一部分。我嗓音還可以吧,其實我原來是學美聲,現在轉向民謠。

王勃是誰?

也是我們的同學,他是我們找來的專用攝影師,是藝術攝影系的學長。

哦。拍得很好。他說,跳舞中的三個女生,其中兩個,康惠和許英,她們失蹤了。另外一個,染成紫色頭發的平麗,她現在退學了嗎?

沒退,是不敢來上學了。

哦。這里邊好像有隱情。

你果然聰明。以后我可以叫你白羽哥嗎?

啊。先講正題好嗎?

那我也可以直接叫你哥哥,你覺得呢?

好。你隨便。那么,你快告訴我,這里邊有什么隱情。

彭小藍嘻嘻哈哈的表情突然變得陰沉。

*

辛迪拉敲開金先生包間的門,端來苦蕎茶和水果拼盤。

這么晚了,他看著手機上的時間,低聲說,迪拉小姐,你還在忙碌。

快結束了,她盯著他認真地說,凌晨三點打烊,還剩下兩個小時。金先生你也不困,看著有心事。

呵呵。他仰起頭,面色陰冷,我是特意來找你。

我看出來了。她坐到他對面,車金浩先生,你直說吧。

你動作真快,已經知道我是誰了。你該稱雅典娜,而不是叫灰姑娘辛迪拉。

無所謂,只是一個名字。你來找我,是想說你妻子和女兒的事情嗎?

迪拉小姐,人不能變成野獸,要善良、要愛,對不對?看到我妻子和女兒的悲慘,我開始動搖。雖然警察也抓了人,但很快又放了。哈哈,說證據不足,難道可以這樣搪塞嗎?

她們害死了你的妻子和女兒?

她們說,是個黑色網游在現實中要完成的任務,任務也沒完成,因為還缺少一個人,她們想再去抓個孩子湊數,沒抓著。

你真的愛你的妻子和女兒嗎?

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從頭到尾都在一派胡言!辛迪拉逼視著車金浩,你才是真正殘害她們的罪魁禍首吧?

看來你比我想象得還能來事,他獰笑著,一只手伸向挎包,剛要朝里邊摸什么東西,辛迪拉閃電般跳起一只拳頭打中他臉。

眼鏡被打飛,后腦重重磕在板壁上,他沒想到一個年輕女郎會有這么迅捷有力的身手,但他還是從挎包里摸出匕首,本能地向前刺去,早換上魔法玻璃鞋的辛迪拉,靈動如貓,側身躲過,順勢一腳踢中他下巴,幾顆牙齒與鮮血從他口中噴射出,而女郎已退到門邊,查看超短裙上是否被沾染污跡,她滿意地努努嘴,一點都沒有。

*

平麗不敢去上學,也不敢出家門,終日拉緊窗簾,困在自己的房間,對著筆電完成一款叫《換臉》游戲的任務。

她要拯救自己,擺脫危機,接收最新升級指令。

這個任務異常艱巨,是唯一希望。她在心里給自己打氣,不能犯錯,像康惠與許英就是因為錯會指令萬劫不復,對了,還有于晶老師。

一年前她們才入學,于老師是她們輔導員,便在私底下給她們推薦《換臉》,很快她們被這款游戲迷住。

游戲主要內容是捕捉各等級的精靈人進行面容更新和設置,在不同背景中參與交換整容術,從簡單到復雜,難度會逐步提高,在升級過程里,導師會發出各種指令,接收后完成任務,任務的類型能否配對交換對象,要玩家自己判斷,所以出錯的概率很大,也將遭到相應懲罰。

若點選到了惡魔指令未及時發現,那么玩家將要用自己存儲的頭像臉皮補漏,如頭像臉皮不足,可用現金充值購買。但有一種情況,連續點中惡魔指令,沒及時向導師反饋退回,將向玩家間進行皮膚購買補漏,其價格翻倍;同時在討論區,會遭到其他玩家的集體懲罰,模擬出受罰者臉孔,群起予以反復面皮切割。

原本看來簡單平常一款游戲,她們卻玩得漸漸不能自拔,不知什么時候都被植入洗腦指令。

隨之從虛擬網絡捕捉精靈人,發展進現實,按導師的話說,量變到質變,游戲玩法飛躍式上了一個嶄新臺階,體驗到刺激與快感度,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由此她們接收到線下游戲指南,在于晶老師帶領下,進入了一個既亢奮又可怕的階段。

在玉米橋下荒蕪的垃圾場,有條地下走廊,像墓道般昏暗陰森,直達至游戲大廳。

現場游戲會進行分組,導師罩著骷髏面具,戴了紅色長假發,一身寬大銀白法袍,不說話,用手勢發布指令,于晶老師在旁邊做翻譯傳達。所以不能確定導師是男是女。

現實版和網絡版游戲玩法類似,懲罰也真實,所謂質變刺激度上個檔次,大約也主要指這方面。

*

白羽找到平麗的家,她父母憂心忡忡,問到女兒具體發生情況,她總三緘其口,他們知道跟女兒兩個同學失蹤案有關,警察也上門詢問做過筆錄,但其中根本原因,他們卻始終不甚了了。

他們聽了白羽的來意,抱了一絲希望,愿年輕偵探打開女兒封閉的內心顯露真相。

我什么也不能告訴你,平麗依舊坐在筆電前,機械似的對白羽問話回這么一句。

康惠死了,你知道嗎?

她突然身體顫抖,轉過臉,夢游般表情木木地瞧向白羽。

她真死了?平麗顫聲自語,我們是為了完成任務,沒想太多,也沒想到于老師會回來。

什么于老師,于晶嗎?

啊!她痛苦地叫了一聲,似乎腦袋清醒些,我什么也不會再對你們說了。

你認識車金浩這個人嗎?

我不會告訴你。知道也不能講的。

車金浩和于晶是你們游戲的導師吧?

你,怎么知道!

上個月我加入《換臉》玩家中,才開始關注開發這款游戲的夫婦。白羽說。

你要干什么?

幫助你,還有生死不明的許英,將一切都告訴我,好嗎?

警察也來問過我,我說了,不會告訴任何人。

許英可能還沒被害,你不想救她嗎?

我,我,平麗焦躁地說,是她沒及時撤銷惡魔指令,她們還想,啊,怎么行呢,提前退出游戲,嗯,必須懲罰,所以沒問題......

這是殺人游戲,退出對的,你不明白嗎?

不!她們是膽小害怕,游戲里切割更換人的面皮,是正常操作,她們是想逃避對應的懲罰,所以胡來!

一個小女孩,你們是怎么對她?這孩子失蹤兩月了,也是游戲的一部分嗎?白羽聲音變得嚴厲。

我沒有!是,是,平麗情緒失控,雙手抱著頭,跪在地上,驚恐地自言自語,是于老師,她自己做錯,為什么又怪別人?

那孩子是于晶騙來的?

我不能說!不能說!

平麗的媽媽闖進來抱住瑟瑟發抖的女兒,示意白羽先不要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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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橋下的垃圾場,可以確定有一個入口,通向作案地,那是第一殺人現場。由這條線索,他們夜里開始在那一帶搜尋。

戴著口罩順著如山的垃圾堆尋找,手電光照到老鼠和蟑螂在里邊爬動。

忽然有光反射回,在一個破紙箱里,見到一張寬大的方鏡,中間出現了一張臉,面皮貼在上面,墨汁與牙膏涂成眼睛和牙齒,做詭異微笑狀。

將紙箱挪開,地面凹下去一圈。

找到了。辛迪拉說,穿著玻璃鞋的一只腳踩上去,一使力,轟隆一聲,對面的垃圾山分做兩半,露出向下的隧道。

真是厲害!白羽說。

別拍馬屁,先半正事。她說。

恩。等等。注意可能有機關,他趕上前,說,迪拉,我來開路。

他們穿過寬敞的地下走廊,兩邊石壁鑲嵌大顆大顆的夜光球,不會感到黑暗。

前方一個拐口,呈現陡峭石階,他們走下去,濃烈的腐臭迎面而至。

一座籃球場大小的地下廳室,從后到前十幾排金屬座椅,最前方,是半圓形舞臺,紅色瓷磚拼出一張血淋淋面孔的背景墻。

金屬椅上稀稀落落坐著一些人,臭味就是從他們身上發出,仿佛失掉面皮的僵尸,手電照上去讓人毛骨悚然。

他們走上舞臺,面對背景墻,手電光在上面仔細察看。

車金浩說這地方有啟動按鈕。辛迪拉說。

他不是嘴巴很硬嗎?你怎么讓他全講出來的?白羽問。

呵呵,一個企業家和變態,他真當自己是厲害的惡魔,我不把他吊起用帶銳刺的皮鞭抽一頓,他以為我只會拳腳,辣椒水和夾板我還沒上,他哭爹喊娘便把一切招了!就差沒尿褲子。這種兇惡的混賬,遇見更狠的大多立馬軟蛋。

白羽對她豎起大拇指,真不愧是辛迪拉!

他的玩具公司設計了這個線下殺人修羅場,于晶是他的情婦兼幫兇,他們搜集各種獵物,竟然挑中我,我正找他們,沒想他們自己送上門。

于晶騙了個孩子。你讓我查,結果嚇我一跳,居然是車金浩同前妻生的女兒。她給小女孩化妝,注射制幻劑,帶到這里由親生父親下令做成游戲祭禮。車金浩發現后,痛不欲生,所以設計將于晶處決。

他說于晶是厭惡他經常給前妻轉錢,生出強烈妒意,才對孩子下手。辛迪拉說,不過,我感覺沒這么簡單。

這方面我也查了,確實,于晶最初也是車金浩的獵物。但不知道后來他們怎么成了合作伙伴。可能是真產生了愛情化學反應。

他說要個有默契的女人,理解與幫他,于晶答應,簽了份契約。后來于晶設套讓他在不知情的狀況中下令折磨死親生女,沒多久他跳芭蕾的前妻也因傷心過度自殺了......

兩人邊討論案情,邊查找,這時,下面金屬坐椅上的一具尸體突然站起,發出兩聲怪笑。舞臺上背景墻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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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總做了一個夢,見到第四任妻子回到家中,站在黑夜中的客廳,窗外蒼白月光照在她臉上,原本光潔的面皮,濺上了密密麻麻的血滴。

他們說我又殺人了。她喉嚨里仿佛卡了一根刺,陰陰地說,你不覺得荒唐嗎?

躺在沙發里的他跳起,去開燈。

沒用的!她認真地笑,露出白森森閃亮的牙齒,停電啦。你不想我嗎?彭哥,你忘了以前是多么愛我,我是你唯一的珍寶。

不。你已經不在了。他哆嗦著朝臥室方向后退,是你自己離家出走,我跟于晶打了電話,她說你很好,先住她那里一段時間,我再去接你。

啊。我們當時吵架了,我鬧情緒,發公主脾氣,她說,我去找我小師妹,是我錯了,我又沒怪你,你對我最好,我記得清清楚楚。我,我......

她哀哭起來。

彭總恐懼漸淡,心變軟,走過去從茶幾上拿起面紙遞給她。

小雨,你別傷心,有話慢慢說。我也很疑惑,你怎么可能殺人?你這么善良,于晶的話我是不太相信。

我沒有!她止住哭,恨恨地說,是于晶和她姘頭害我!他們殺了一個人,說是游戲,讓我不用怕,我要去報警,他們便栽贓我,將我設計成畏罪自殺。

可是,小雨,證據鏈看起來很充足。

他們做得非常完美,是慣犯,在他們設計的游戲里殺了很多人,我只是其中一個。他們讓我死都要背上黑鍋,太狠毒!

于晶不是跟你關系一直很好嗎?她怎么會?

她骨子里就是個變態,只是以前沒表現出。她跟那姘頭很相配,兩個魔鬼。

但現在于晶失蹤已經快一年,是不是也被害死了?警察沒找到她的尸體。

她發瘋了。

什么?

她撕扯自己臉皮,像這樣,小雨湊近彭總,你一直沒正眼看我,你仔細看看,失去皮膚的臉,凸出血肉,會不會讓人喜歡?

啊,我不看,我.......

你也可以撕下自己面皮,沒想象得那么難,痛苦是痛苦,她忽然叫嚷,但游戲可以繼續,絕望掙扎,也能找到興奮點,彭哥讓我來幫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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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夢見你小媽媽喊冤,她不是殺人犯,鬼才信。清晨,餐桌前,彭總喝著皮蛋瘦肉粥對吃荷包蛋的女兒說。

你說的是小雨姐嗎?彭小藍說,老爸,你找一群小媽給我,她們快跟我差不多大,你是惡心我,也褻瀆我早逝的親媽呀!

啊,什么,我給你說夢,你又怪我,我找那些女人還不是想給你個穩定的家。

你饒了我吧。你好色,去外面養,別弄回來。彭小藍越講越生氣,小雨姐本來是挺好的文秘,叫你給禍害了。她最后看你有錢,自己也破罐子破摔,她離家出走,不正中你下懷,你高興了,其他女人還等著你呢。她殺人也是因為情緒問題,你是逃脫不了責任,她接著自殺了,你心里就沒一點愧疚嗎?

你個喜怒無常的死丫頭,簡直不可理喻!彭總氣呼呼地嚷道,今天算我自找晦氣,一早跟你聊天,反被你數落一頓!

她怏怏地丟下碗,不再理他,出門去學校了。

在路上她掏出手機發了一條微信簡訊,今晚,可以游戲了,王勃。同時,附上一個大大的勝利表情。

*

背景墻變成大屏幕,藏在幕后的發電機啟動,地下大廳的燈跟著一盞盞亮起。

站立的尸體,伸出暗灰的舌舔著無皮的唇,那是個頭罩,在光線下漸漸明顯。

屏幕上一雙陰冷眸子盯住他們。只剎那辛迪拉和白羽交換了個眼神,她架住他的右胳膊,轉動玻璃鞋,向前一躍。

頂上的天花板裂開,轟隆巨響,一只沉重的金屬罩籠砸在舞臺中央。

辛迪拉托著白羽落到金屬椅上,和那站立者隔了兩排,那家伙仍一動不動。

何必再遮掩,乖乖把面具取下!辛迪拉說,不然我來幫你,到時候你可別怪我不講禮貌。

不用逼她,屏幕上那雙眼睛換成了一張臉,是一個戴骷髏面具的男人,他站在一間暗室里,手上拿著個遙控器,他說,一切才剛剛開始。

你是誰?辛迪拉厲聲問大屏幕里的面具男。

我是游戲的主人,看看,我要按下程序旋轉鍵,他冷笑,我可以選擇,辛迪拉小姐,但你們不行,因為你們已經屬于游戲部分。

金屬座椅上尸體紛紛站起,集體退下頭罩,哇,哇,哇,大廳回旋著他們機械的叫聲,同時向白羽和辛迪拉圍攏。

那些家伙亞根兒沒有腦袋,頸項處凸出一根短粗鐵制掛鉤,掉著一張張干枯的面皮。

燈光忽明忽暗,大屏幕中男人怪笑,周圍搖晃旋轉,他們頭暈目眩,成排金屬下沉,讓出平坦空間,掛面皮的尸體一蹦一跳圍攏過來。

舞臺已經消失,寒光亮眼的刀片雪花般在他們周圍飛舞,僵尸集體歌唱《換臉》主題曲。

兩人手拉手,咬牙忍受,但身體愈加難以控制,終于倒了下去。

刀片蓋住了他們的臉,游戲即將進入高潮。

*

彭小藍的手機發出震動,她站在垃圾場邊,旁邊是另一個女人,細長的身段,一身漆黑的長袖連衣裙,濃密披肩發向前滑落遮住大半張臉。

點開屏幕鍵,上面顯現地下大廳的景象,她們專注觀看。

辛迪拉非要闖進來,也只好讓她吃點苦頭!她真把自己當成超人啦。彭小藍笑瞇瞇地說,但我的白羽哥你不能傷害,一點皮毛也不行。

但他的臉皮,比辛迪拉看起來更有趣,摘下做面具屬于上成品。黑裙女冷冷地說。

即使要摘他面皮,也得我親自做,于老師,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我跟你開玩笑。但灰姑娘茶樓這個女人是必須解決。她總以為自己能做到一切,她多么了不起,最后還是落進我的圈套。

于晶得意地看著手機屏幕上刀片特寫鏡頭,即將從面門開始切割辛迪拉的皮膚,她全身激動得發顫,嘴角扭曲地笑,仿佛很快會進入極樂的高潮。

別喊出來,于老師,不要亢奮過頭。彭小藍提醒,將一只手按在她左肩用力下壓。

什么!于晶覺得不對勁,轉臉看,彭小藍身邊多出一個女郎。

你出賣我,小藍!

沒有。我是想不通。彭小藍說,你為什么要針對我最好的朋友?我們不是說好的嗎?不能動她們!

康惠是找死,她要報警,我不得不處理呀。許英我沒動她,平麗只是讓她反省。

你拿孩子做游戲,她們受不了!彭小藍厲聲說,不應該讓孩子加入成人的游戲啊!車總的女兒,哎,你應摘掉他的面皮,不是禍害他幼稚的女兒。

車總我也會處理,只是現在還有利用價值。你是我最貼心的人啊,居然反水。我聽過你的苦惱,幫你處理你小雨媽媽的時候,你雖然難過,但不也覺得輕松了,還保證永遠不背叛我!

因為我已經受夠了,彭小藍帶著哭腔說,我們的游戲最初只是為了好玩,可是你為什么要聽從車總那個瘋子的建議。我們五個對你非常崇敬,可你呢?為了一個瘋子,卻要帶著我們不停殺人,最后連小孩也不放過!

我只是報復車總。你也看到了,他并不在意,他大哭了一場,說要殺死我,結果,我們還得把游戲放在第一位,對不對?你將許英藏起來,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她出現了,我們可以重歸于好。

你看花眼了吧!這不是許英,許英被車總害死了!

啊。我不知道。那我們可以把車金浩那個王八蛋處決!

晚了!你自己好好瞧瞧,手機畫面是一小時前專門為你錄制,讓你最后一次欣賞。

辛迪拉取下僵尸頭罩,扔向于晶,憋死我了,她對彭小藍說,這場戲算圓滿了!

于晶轉身朝垃圾堆跑,那里還有一條密道開關,彭小藍追上去抱住她,她回手便朝女孩面前抓去,指甲上套的鋒利刀片帶著森冷的風,即將刺穿面容,喀嚓一聲,手被折斷,于晶發出慘叫。辛迪拉的玻璃鞋同時踢中她雙膝,她哀號著跪倒在地。

辛迪拉卸下她雙手上的刀片,用尼龍繩將其反綁,和彭小藍把于晶押回地下大廳,車金浩也被帶來,兩個惡魔被放到舞臺,罩在金屬籠里。

背景墻大屏后的面具人也走出,走到彭小藍面前。

我也厭倦了。他說,今天是最后一次游戲了!

恩。你今天做得很好。彭小藍說,很辛苦,很難受,因為......

她流淚,上去抱住他,他們低聲抽泣。

我們做錯了,他說,以為會一直錯下去,為了所謂的游戲!

今晚你負責最后游戲的攝影與指揮,辛迪拉對面具男說,也算你們的一次自我救贖!

把面具摘了吧,王勃,白羽說。

你們這些叛徒,虧我對你們那么好!你們違背了游戲誓約,會遭天譴,于晶厲聲叫嚷。

車金浩卻蹲坐著一言不發。

突然他抽了于晶一記響亮耳光,兇狠地說,臭婊子,這全是你搞砸的,你還叫個錘子!

你這不專一的垃圾,現在怪我,你照照鏡子,看看你,畜生不如的東西!我對你起初多么死心塌地,結果,你是怎么對我?我沒殺你前妻和你那眾多亂搞的女人,已經算很不錯了!

我們合作都是為了游戲,你跟我談什么感情,我只在意我創造的偉大游戲,我認為你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如今,弄到這一步,我是心疼游戲,你他媽的弄了些什么人進來,是你啊,將這一切徹底毀了!

他們在金屬籠子里廝打起來,大家靜靜看著。

我覺得,不用我們再幫忙,他們自己就可以把游戲完成!辛迪拉說。

那我們走吧。白羽說,謝謝你小藍,一直給我們提供線索,康惠的尸體是你們故意弄到沙坑讓我們發現,給辛迪拉打匿名電話的也是你吧。

電話是王勃打的。我們也犯了罪,商量好,這一切結束就要去公安局自首。

辛迪拉說,網絡游戲本來是一種娛樂,卻成了一種現實虐殺的修羅場,太可怕了!


注:辛迪拉,又譯辛德瑞拉,童話《灰姑娘》主角名,這里用作本篇女主人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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