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一直改變著人們的生活,從吃飯到出行,從南抖音北快手把人們全部介入了互聯網,讓世界變得更加精彩,讓人的見識和底線在一些偶然事件中變得越來越來撲朔迷離,信息帶來了生活的快捷,但阻止了我們的思維成長。
一次偶然的機會,需出差異地,在手機上完成了訂票,便收拾自己的行囊,去趕匆匆的火車。
在我的內心里火車站一直是排長隊,人擠人的狀態,這是從我上大學開始固有認識,每年4次趕火車,每次都要經歷一次與時間賽跑的游戲,更準確的說是與人群博弈,謀求自己一點狹小空間,人們對鐵老大的觀念一直根深蒂固,它很任性,有點像愛情,“它來晚了,你等它,你來晚了,它走了”,比較任性。時間悄無聲息,但一直在默默改變,尤其創新驅動的這幾年里,人們的生活日新月異的改變著,吃飯有美團,打車有滴滴,騎車有摩拜,買票有12306等等,讓生活快捷,讓時間值錢。
鐵老大就是鐵老大,依舊立起長長的圍欄,設置里三層外三層檢查,警察,安保和火車站工作人員的防控體系,人就像流水線上的螺絲,或者說待在的羔羊,更為貼切,伸長脖子,隨時挨刀,人家說啥就是啥,讓干啥就干啥。
進站必須要票,這是鐵路新規,我拎著自己的小包,沖向自動售票機,十臺售票機全部排滿了人,你不得不感嘆,中國是大國,大國應有的人口體量,排了四十分鐘隊,終于排到我,刷身份證,確認,取票,直到“請您取走您的車票”,我松了一口氣,如釋重負,準備取票轉身的時候,一個帶著濃重四川口音的大叔的話從我背后傳來:“小伙子,幫我看一哈,到成都有沒有得票?”
我轉過頭,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背著一個比自己還大的編織袋行李,站在隊伍邊上,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我。
我說:“好!”
轉身查了一下,蘭州至成都,無票。
我給他說:“今天沒有票。”
他又說:“你幫我再看一下,啥時候有票來?”
當我又轉身時,排在我身后的幾個十七八歲染著黃毛的小伙子,不愿意了,有人嚷嚷著“老頭,怎么又是你,后面排隊,后面排隊!我們還等著呢?!蹦菢拥牟荒蜔┖捅梢模訍旱目粗覀儍蓚€人。本想大罵一通,痛斥一下他們的“沒人性”,轉念一想,算了,何必和他們計較。
我不得已,只能出來,我用手機幫他查,在查票的過程中,老頭才艱難地放下自己的行李,一直瞪著眼睛,看著我的手機屏幕,從他的眼神里看出,手機里似乎藏著什么玄機,似乎充滿了神奇。
一會兒查詢結果出來了,后天有票,我趕緊給他看,并給他解釋:“后天有票,但只剩下硬座和無座?!?/p>
這時,他才抬頭看著天,咂摸著,“后天,好像不得行,太晚了!趕不及!”
“你給我查查,今天和明天有沒有票,站票都行!老伴病了?!?/p>
看著他著急的神情,一臉歲月的刻痕,黝黑的臉龐,讓我心里不是個滋味,沒有敢問,“為啥不坐飛機?”生活不易,一輩子辛勞,省吃儉用,都寫在歲月的臉上。
我又看了一遍手機,給他說,只能搶票。我沒辦法給他講,搶票是一個什么情況,他一臉的期待,我沒有辦法拒絕,輸完身份證號,我就直接開始了。
老天總是不負我們這些辛苦的人,27分鐘,終于搶到了,今天的票,我便又帶著他去取票,他一路上像一個犯錯的小孩子,跟在我后面,看著我對著那個神奇的機器,神奇的操作,不一會兒,票出來了!
這時,他焦灼的神情才舒緩過來,:小伙子,多少錢?我把錢給你。又自顧自的說起來:“我在這里等了兩天了,看到有票,就去窗口買,但是到我就沒有了?!?/p>
為了不尷尬,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得知他已經在火車站滯留了兩天,自己帶著被褥,晚上在火車站售票廳門口睡,警察動不動還趕他們,餓了,買兩個餅,吃一口,喝點自來水。
他一直在表達著:你們年輕人都是有文化的人,會用手機,我不會用,那個售票機,光看別人用,我又不會,不知道怎么用,上次找了一個好心的小伙子,幫我弄,但是付錢要用銀行卡,我又沒有,付不了錢,哎,現在我們已經被淘汰了,現在不會用電腦,都出不了門。
老頭,從貼身的衣服里面,靦腆的掏了好幾次,掏出一個白布小包,給我數了213元。
然后,滿口的感謝,不是今天遇到你這個好心人,今天哪里走得了??!謝謝??!謝謝啊!
這時候跟發現啥似得,趕緊把自己編織袋打開,從里面拿出一個燒雞,拿過來,給我吃!
我笑了笑,給他說,我吃過飯了,不吃。
好像他受了委屈一樣,堅持著讓我吃,嘴里還不停說:“你吃嘛!”
我趕緊轉移話題,我說:“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給他示意了一下進站,便抬腿就走。
老頭,不及防,便深深的向我鞠了一躬,說“謝謝?。〈蠛萌税?!”
我被搞懵了,不知所錯。只能沒頭沒腦的回了一句:“應該的,應該的!”,便加快腳步走了,因為我的眼淚快出來了,他和我父親是一代人,他讓我想起了我得父親,曾經他們也是一個時代的弄潮兒,他們也是一個時代的締造者,當我們還是孩子的時候,他們用肩膀扛起生活,用身體扛起家庭,我們逐漸長大,歲月卻壓彎了他們的腰,舊時代動蕩的歲月,剝奪了他們學習的機會,學校把他們棄之門外,新時代和新技術又一次將他們拋棄,現在回想剛開始他和我搭話的小心翼翼的神情,猛然間意識到,那是多少次被拒絕的小心翼翼的自尊,被技術擱置門外,似乎連尊嚴也被降低了檔次,想想當時那幾個染著黃毛的年輕人,那個不耐煩的神情,我感覺心被猛擊了一下,好心疼!一個和他們父輩一樣的老人,多說了幾句話,換來的是那樣的不耐煩和厭棄,誰怎么了,那一夜,我感覺到火車上特別涼,涼的有些凍骨頭,那是人心涼。